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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入海口的礁石滩上,残月尚未褪去,浓重的晨雾如一张巨大的灰网笼罩着海面。忽然,二十余艘挂着漆黑骷髅旗的快船破浪而出,船头雕刻的狰狞海兽仿佛要择人而噬。船头立着的海盗头目 “黑鲨” 咬着半截海柳烟嘴,铜钉护腕在朦胧天光下泛着冷芒,望着前方缓缓驶来的皇家盐运船队,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那些被桐油浸得发亮的盐袋,在他眼里不是民生必需品,而是白花花的纹银 —— 这是江南盐商总把头汪明远许给他的 “买命钱”,足够他在南洋群岛买下三个岛屿。

“舵手偏西三度!” 黑鲨将烟嘴狠狠啐入海中,猩红的令旗划破晨雾,二十艘快船如恶狼扑食般冲向船队。船桨翻飞间,海面泛起层层白沫,甲板下传来海盗们低沉的嘶吼声。最前方的运盐船刚敲响警锣,尖锐的声音刺破雾气,海盗的飞钩已带着破空声搭上船舷。数十名手持弯刀的海盗借着惯性跃上甲板,刀刃在晨露中泛着冷光,领头的海盗脸上狰狞的刀疤随着狞笑扭曲,腰间悬挂的盐商腰牌在撞击中叮当作响。

此时的林璃正在天工院的船舶改良室,案头堆满了设计图纸和精密仪器。她手中握着新绘制的蒸汽船图纸,发间随意插着的银簪沾着炭灰,墨渍在素色裙裾上晕开。自盐政改革以来,她将神机营的火器与漕运结合,在运盐船上加装了旋转炮台,每处细节都经过十数次推演。“郡主!” 绿萝卫统领苏锦撞开门扉,带起一阵腥咸的海风,手中的密报还带着海水的潮气,边角已被晕染成深色,“崇明岛以南三十里,盐运船队遇袭!汪明远的商船队昨日未按例靠港,极可能与海盗勾结!码头的眼线说,今早有人看见他的亲信往黑鲨的巢穴送了三个檀木箱子!”林璃指尖在图纸上急速划过,那些复杂的蒸汽管道图示仿佛化作了眼前翻涌的怒涛。她忽然想起半月前在运盐船残骸里发现的异域火绳枪零件,此刻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来早在那时,汪明远的阴谋便已初现端倪。

图纸边缘的镇纸被林璃拍得跳起来:“果然是他们。” 她抓起案头的北斗纹令牌,“传令神机营水师,启用‘海龙计划’。再让‘绿萝卫’第三组潜入舟山岛,务必找到汪明远通敌的字据。” 所谓 “海龙计划”,是她去年在长江口布下的三重防御体系,运盐船两侧早有伪装成渔船的炮艇护航,船头的旋转炮台此刻正调转炮口,对准了来袭的海盗船。

长江水面上,运盐船的铁锚突然下沉,船体稳稳停住。船头的铜钟连敲九下,两侧的伪装炮艇迅速合围,露出藏在舱中的红夷大炮。黑鲨见势不妙,刚要下令撤退,密集的炮火已在海面炸开。神机营水师的火炮经过改良,射程比海盗的火绳枪远两倍,铅弹如暴雨般砸在海盗船上,桅杆应声而断,骷髅旗坠入浊浪。

“黑鲨!你敢骗老子!” 汪明远在苏州的听涛阁内摔碎茶盏,眼前的急报写着海盗船队全军覆没。自盐政改革以来,他先是在盐价上栽了跟头,接着在银票推广中损失惨重,如今勾结海盗的计划又告失败。更让他心惊的是,密信中提到绿萝卫已查到他与准噶尔的火器交易 —— 那是他藏在舟山岛石窟中的最后底牌。

三日后,舟山岛的潮间带,绿萝卫暗探巧儿趴在礁石丛中,咸涩的海水没过她的肩头。借着月光,她看见两个黑影正从石窟中搬出用油布包裹的火绳枪,木箱上的 “汪记盐号” 印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她悄悄按动腰间的机关,袖中射出的微型弩箭带着荧光粉,准确落在木箱上 —— 那是绿萝卫独有的追踪标记。

回到京城的林璃收到巧儿的密报时,正在养心殿向雍正帝汇报盐运遇袭一事。“陛下,海盗使用的火器与半年前西北叛军的型号一致。” 她展开缴获的火绳枪,枪管上的刻痕与准噶尔工匠的手法如出一辙,“而这些火器的中转站,正是汪明远的苏州听涛阁。”

雍正帝的手指划过枪托上的暗纹,忽然想起三年前林璃在大通河畔的火器布局:“汪明远屡教不改,朕准你全权处置。” 帝王的朱笔在奏章上落下,“不过要留活口,朕要看看这些盐商的胆子,究竟有多大。”

五日后的苏州城飘着冷雨,汪明远正在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祠堂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三十六名神机营士兵踏破青石板,黑洞洞的燧发枪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汪明远,你勾结海盗、私运军火、阻碍盐政,罪证确凿。” 林璃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巧儿捧着漆盘走进来,盘中整齐码着账册、密信与火绳枪零件。

“林璃!你敢动我汪家?” 汪明远的手按在祠堂暗格上,那里藏着他最后的杀手锏 —— 与八爷党余孽的联名密信。然而暗格打开的瞬间,他愣住了: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绿萝卫的北斗纹纸片,上面用朱砂写着 “天网恢恢”。

抄家行动持续了整整三日。在听涛阁的地窖里,神机营士兵挖出了三十万两白银的银票,账册上清楚记录着向八爷党余孽输送资金的明细;舟山岛的石窟中,七百杆火绳枪被一一清点,每杆枪的枪托上都烙着 “汪记” 暗印。最致命的证据,是巧儿从汪明远贴身小厮那里搜出的玉佩 —— 那是八爷党核心成员的信物。

消息传到京城,保守派官员们噤若寒蝉。礼部尚书徐元梦看着呈上来的证据,手中的弹劾奏折迟迟落不下笔。而林璃趁机在朝堂上展开凌厉攻势:“诸位大人可知,这些火绳枪若运到西北,会害死多少神机营的弟兄?” 她举起缴获的密信,“汪明远之流,表面上是盐商,实则是通敌叛国的贼子!”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雍正帝震怒不已:“着令抄没汪家全部资产,充入盐政专项银库。汪明远及其党羽,交大理寺严审!” 帝王的目光扫过噤声的保守派,“今后若再有官商勾结、阻碍改革者,汪家便是前车之鉴。”

这场雷霆打击让江南盐商彻底胆寒。卫琳琅带着新的盐场承包方案踏入扬州城那日,青石官道上积着前日抄家时洒落的碎瓷,残片间还凝结着暗红血渍。三十六个盐商在府衙跪成半圈,领头的伍老爷捧着茶盏的手不停颤抖,茶汤顺着缠枝莲纹的白瓷杯沿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新方案展开时,羊皮纸上烫金的北斗纹徽章映着烛火。股份制章程里,林璃特意用朱砂圈出的商股比例,与往日漕帮强占的七成份额形成刺眼对比。当卫琳琅用檀木戒尺敲打着 \"官督商办\" 四字时,伍老爷忽然伏地叩首,额角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愿为郡主效犬马之劳!\" 窗外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荡的盐仓,曾经堆满私盐的库房如今只剩褪色封条在风中簌簌作响。

冬至那日,林璃站在长江岸边,玄色大氅的貂皮领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十二艘新造的盐运船组成雁字阵,船帆上的北斗纹军旗在铅云下翻涌如浪。最前方的炮艇突然鸣响礼炮,震颤的声浪惊起芦苇丛中千百只寒鸦。船头的蒸汽动力装置喷出白雾,齿轮咬合的铿锵声与江水拍岸声交织,将一江寒水犁出三丈宽的雪白浪痕。

巧儿踩着满地霜花跑来,鬓边的银步摇随着急促的步伐叮当作响。她怀里的账册还带着墨香,夹层里的海苔脆片泛着油亮光泽,用盐水写就的 \"海晏河清\" 四字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这是舟山岛的暗探混在鱼干里送来的。\" 巧儿压低声音,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他们说倭寇的三桅船最近常在台州外海游弋。\"

话音未落,苏锦策马而至,玄色劲装溅满泥浆。他递上的密折边缘还沾着半片枯黄的枫叶:\"郡主,大理寺的供词里提到,八爷党余孽正在联络倭寇。\" 林璃展开日本海图,指尖抚过用朱砂标注的泉州、宁波港口,那里密密麻麻画满代表倭商据点的骷髅标记。江面上,北斗纹军旗突然倾斜,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让绿萝卫加强对东南沿海的侦查。\" 林璃将海图卷成筒状,塞进腰间镶玉的牛皮囊,\"尤其注意那些打着 ' 勘合贸易 ' 旗号的商船,船舱暗格里或许藏着比私盐更危险的东西。\" 她望着天际翻涌的铅云,想起半月前缴获的倭寇密信 —— 信中提到的 \"雪月计划\",或许正像潮水般漫过东海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