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道愁眉苦脸地坐在堂前,甄家和温家是老交情了,见实初侄儿这样兴高采烈,虽然他烦得很,但也不好赶人走。
温实初立在下首,说道:“甄伯父,小侄的心意您已知晓,不知您意下如何?”
甄远道还是温和的文臣模样,却拒绝得非常迅速:“实初,我看着你长大,对你的品行自然是了解的,你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不过只怕同嬛儿性情不合啊。”
温实初呆立在原地,他本想着皇上都允许在旗官女自行婚嫁了,那自己肯定能娶到嬛儿,这才急匆匆地过来了。
谁料竟得到这一个结果。
他不死心,问道:“伯父,可是侄儿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
甄远道叹息着摇摇头,好像有说不出的苦衷,见温实初实在不肯走,这才说道:“实初,你先回去吧,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亲自过来实在不合体统。”
温实初臊红了脸,赶忙道歉:“都是侄儿太过心切,还望甄伯父恕罪,待侄儿请了家老再来提亲。”
甄远道再度叹道:“皇上允许咱们这样的人家自行婚嫁是皇上体恤臣民,但我甄家也算是诗书传家,学得是忠君之言,不管旁人如何,嬛儿还是要去选秀走过一场的。”
温实初还要再说什么,甄远道便不肯听了,只背过身去。
磨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了,甄远道才转过身来,踟蹰片刻,往女儿房中去了。
皇上今年四十五,嬛儿今年十六,是他在十七岁时和同龄的云氏生下的长女。
那时,皇上还只是个贝勒,已经二十八岁了,府上有一个得宠的李侧福晋。
甄远道娶云氏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和早年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一个四福晋长得十分相似,云氏也会照常参加各处宴会。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毕竟他的官职太低了,根本就不会和当时的四贝勒产生交集。
后来,四贝勒越来越得先帝看重,成了雍亲王,嬛儿也渐渐长大,面容随了她额娘,也是天生丽质。
就是在嬛儿七岁那年,甄远道忽然得知了所有的事情,然后甄府就多了一个教导过乌拉那拉柔则惊鸿舞的舞蹈大家,将一身本事都传授给甄嬛。
从此之后,每每听到四阿哥又得了皇上委以重任,甄远道都激动得不行。
虽然云氏只生下了两个女儿,可看着二女儿比大女儿更像云氏的面容,甄远道全然不遗憾自己没个儿子。
佟半朝,佟半朝,人人嫉恨,也是人人羡慕。
也许甄家也会那样的福气呢。
不过二女儿终究还是年纪太小了,甄远道更多的希望是放在大女儿甄嬛身上的。
早逝的四福晋是什么模样,他就潜移默化按着那个路子教导女儿。
别管是什么旨意,都拦不住他把女儿送进宫里去。
就算要服侍老头子又怎么样,那可是皇上!
就算嬛儿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也无妨,只要在皇上最后几年得宠就好,他作为宠妃的阿玛还是能得到提拔,而不是一直在这四品官位上壮志难酬!
甄远道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捋捋胡子,迈步走了进去。
他唤道:“嬛儿。”
甄嬛见礼:“父亲。”
甄远道坐在上首,唉声叹气道:“方才实初来提亲了。”
甄嬛皱眉,她并不喜欢温实初,虽然有一同长大的情谊,不过她心中是只将温实初当做哥哥的。
不过她没有大惊失色,还是安稳坐在那里。
甄远道暗自满意,嘴上却说:“为父知道,你不喜欢他,便以忠君为借口说要送你三年后去选秀,拒绝了他。等你落选,为父再和你母亲为你选一个好亲事。”
他看了眼女儿的长相,又捋了捋胡子,不无自得地想到,凭借嬛儿的相貌,只怕落选是天难地难呢,绝不会发生的,只需想怎样享受宠妃生涯即可。
甄嬛悄悄松了口气,说道:“多谢父亲,女儿也还想在家中多孝顺父亲母亲几年。”
甄远道一听更是高兴起来。
而远在济州的沈家倒没这么多的想法,这都是正常的流程,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大女儿沈眉庄便嫁回舅家做正妻加深联系,二女儿沈云贞三年后正好十六岁,就送去参选。
并无什么波澜。
如今皇宫中只有两个皇子,但阿哥所也并不宽敞,毕竟先帝爷晚年的时候还时不时有孩子蹦出来。
最小的那个还揣在太妃肚子里呢。
阿哥所里挤满了未成婚未成年的皇叔。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现皇子的待遇当然胜过先皇子不少,弘时却无心享受。
他在宫里待了许多年,有皇玛法的看重,这些皇叔从前就对他客气得不行。
他只发愁要怎么打消皇额娘试图把那位青樱格格接进宫里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