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行的脸色可以说是青红交织，炫彩夺目，自己儿子对自己产生了食欲。
心口涌动难以言语的恶心，姬成墨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是一个怪物。
整个仙盟的气氛，已经彻底凝固。
姬越行现在要做的只有大义灭亲，杀了姬成墨。
就在姬越行即将动剑之时，半空中无端悬浮许多金色的符文，它们环绕在姬成墨周围。
那悬浮在半空之上的诡异鲛人，背后竟然站着圣殿的神使，就是那名圣阶神使！
“神使阁下，这是何意！”
姬越行面部肌肉抽搐，咬牙道。
圣殿这破狗东西，要拿他儿子炼化成妖魔不成，现在还想作什么妖。
纯白面具之下的神使，声音刺耳，“少盟主阁下乃下一任圣子人选，不可杀之。”
林观贞持弓负手而立，“原来圣殿选中的圣子乃人妖啊，圣殿不是通天之地，纯圣之境吗？为何还要包庇妖魔，本魔王很是不理解。”
圣殿的最开始算计姬成墨应当是没有预料到他做出吞噬人心的行为，了渡的七窍玲珑心被姬成墨吞噬，他的恶是有目共睹，为何圣殿还要护着他。
就算是为了在天下众生之前装一波大义，也不该护着姬成墨。
姬成墨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他们如此重视。
林观贞眉心一皱，目光几乎黏在那丑恶的鲛人身上。
神使的来临让紧张的战场变得阴暗诡谲。
姬越行简直是忍着恶心与杀意，“姬成墨是我的儿子，我还没同意让他成为圣子吧，强买强卖不太好吧。”
林观贞竖起大拇指，“盟主说得对啊。”
姬越行做梦都没想到，他还会有一天与魔王达成一致，而这个缘由，竟然是杀死自己的儿子。
怎么想怎么奇怪。
林观贞这个魔王做的实在是随心所欲。
神使默然冷视在场众人，向高空飞去，“既然如此，那便换一轮吧。”
仙盟之上的众人疑惑。
换一轮？
换一轮什么东西？
落在地上的姜云雪瞳孔猛地收缩针尖形，像是见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顾不得耳中冒出的黑血，嘴巴嗫嚅着要说出什么。
林观贞飞升落地，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输送给她。
姜云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低。
“....阻止他...他要唤...”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在一瞬间完全爆发，七窍流出黑血，用濒死之时最后的力气，抓住林观贞的手。
“不要...自杀...求你....”
眼皮缓缓落下，声音戛然而止。
林观贞眼底溢出愤怒与无奈，姜元雪明显是被控制了。
仙盟一百三十六宫长生殿，几乎在同时发出浓墨般黑气，世界变为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苍穹之上的神使向地面拍下一掌。
以仙盟为中心之外的千里都被一道深白的光芒笼罩。
冰冷的气息，令所有人不安。
此地千里都处于一种黑白灰的世界！
唯一一点红光，是姬成墨。
如同在地府，天空一轮红日，地面只有黑与白。
·
姜云雪抓住林观贞的衣角的手很紧，她听不见看不见，只能凭借指尖触碰到她还在，圣殿那群跟随她的下属哭的撕心裂肺。
“圣女，你别死！”“圣女！”
哭丧声聒噪，若是平时林观贞只会漠视，她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血，那是属于姜云雪的，鲛人死，皮肉归于天地。
林观贞慌乱的攥住她，声音带着她自己察觉不到的颤抖。
“你.不也是鲛人吗？为什么你不能恢复身体，姬成墨的手臂都恢复了，为什么你不能恢复伤口...”
“..我没有心了..”
她哑声道，声音发出时，只是嘴唇上下微微开合，根本没有声音发出，林观贞也听不见。
姜云雪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紧林观贞的手，一块冰凉鳞片送入她的手中，
“..林观贞..你别哭...”
姜云雪到死都在说着让林观贞不要死，她不怕死，但怕林观贞死。
林观贞怔然的看着手中的鳞片。
是银蓝色的护心鳞。
林观贞抱着浑身是血的姜云雪，感受她的血肉融化在世间，一点点消逝。
心在沉，沉溺。
不知如何言。
或许是一种名为遗憾的情绪。
此时风雪过苍穹，雪花来的轻柔，吻着未亡人的眼角，惦念她死亡的人总是会离开。
·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空荡只剩一席血衣，林观贞浑身冰凉，双手浴血。
撑着膝盖起身，风雪下的光线，是一片茫然。
‘姬成墨’与地面的林观贞四目相对，极为挑衅的笑着，
“杀戮之门，魔魇转生！”
神使的目的很简单，让这里所有人都被魔魇寄生，都被寄生了，就没有人怀疑圣殿从中作梗了。
简单粗暴的办法。
屠戮！
屠戮所有人，控制所有人，就不会人质疑圣殿的存在。
了妄还有一众九门仙长目露肃穆。
了妄那个不得了的暴脾气，“他奶奶的，圣殿那帮龟孙子！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谢道之一直站在了妄身侧，看着林观贞。
了妄：“你徒弟没事吧...像是死了那啥...”
入了魔之后没有更深层次的魔可以入了吧。
林观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血液没有干涸，在流动，她进入了自己的体内。
她亦是她。
“师父，我有点悲伤。”
林观贞抬起眼，视线穿透整个仙盟宫殿，落在远处谢道之身上。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人便是这样，仙是如此，魔亦是如此。”
林观贞心中有种强烈不甘的情绪，“六道轮回还能找回她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谢道之长叹一声，“观贞，何苦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