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报国寺胡同的灰瓦披上一层靛蓝薄纱，寒风卷着鸽哨声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叮咚响。金秀月呵出白雾，在掌心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又一次确认纸条上 “17 号灰砖门” 的字迹。铜门环上结着薄霜，她握紧拳头叩击三声，门轴发出老旧木门特有的吱呀声，仿佛沉睡多年的巨兽被唤醒，暖黄的灯光如潮水般涌出门缝，瞬间驱散了巷子里的寒意。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蹦跳着跃出，粉色羽绒服上的小熊挂件随着动作 “啪嗒啪嗒” 地晃，毛茸茸的兔耳帽歪戴在头顶，衬得那双杏眼愈发灵动。女孩踮起脚尖，从金秀月肩头朝巷子深处张望，睫毛扑闪如振翅的蝶，突然撅起嘴蹲下身，指尖轻快地掀开金秀月的裙摆，动作之自然，仿佛掀开的不是陌生人的衣摆，而是邻家玩伴的裙角。“死渣男！到京中也不来看我！” 她气得脸颊鼓鼓的，活像只被抢走松子的松鼠。
金秀月触电般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门框。她盯着女孩粉嘟嘟的唇瓣上亮晶晶的唇蜜，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动：“你就是…… 我的师父？”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酥麻，像是被电流瞬间击中。女孩看似随意搭在她腕间的指尖，实则精准扣住了手太阴肺经的要穴，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造成伤害，又让她动弹不得。
“试试就知道。” 林小满狡黠地眨了眨眼，指甲上的水钻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她拽着金秀月穿过九曲回廊，廊下悬挂的宫灯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练武场的青砖覆着层薄霜，踩上去发出细碎的 “咔嚓” 声。金秀月刚摆出北韩特种部队的格斗架势，眼前突然掠过一道残影，带着淡淡樱花香气的风拂过耳畔。后腰传来若有若无的推力，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前倾，跌进雪堆里，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发梢沾满晶莹的冰晶。
十次交手，十次落败。金秀月撑着膝盖剧烈喘息，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水珠。她看着林小满哼着当下最火的流行歌，慢条斯理地给指甲涂桃红色甲油，仿佛方才激烈的对战不过是孩童过家家。“师傅你是不是比刘昊还要厉害？” 她沙哑着嗓子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心。
林小满涂到一半的动作骤然停滞，刷子在瓶口磕出清脆的声响。她歪头打量金秀月，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问出 “太阳为何从西边升起” 的三岁稚童：“刘昊打我只需要一招。” 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粉色羽绒服划出优美的弧线，看似娇弱的右腿如闪电般踢出。“砰！” 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木屑纷飞间，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嘛，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秀月望着女孩蹦蹦跳跳走向兵器架的背影，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方才那记鞭腿带起的罡风，让她想起被刘昊压制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雪地上，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向灯火通明的阁楼，隐凤据点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推开射击场厚重的隔音门，火药残留的刺鼻气味混着的气息扑面而来。金秀月眯起眼适应昏暗的光线，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在幽蓝光影中明明灭灭。五十米外的移动靶道上，金属靶标正以蛇形轨迹快速移动，发出规律的机械运转声。
一道修长身影立在六号靶位前。女生穿着紧身作战服，利落的短发下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黑色战术手套包裹的手指随意搭在枪柄上。金秀月刚看清她腰间别着的雕花匕首，那人突然抬手 —— 甚至没有举枪瞄准的标准姿势，枪口几乎是贴着身侧扬起。
“砰！砰！砰！” 枪声如爆竹连响，消音器削弱后的闷响在密闭空间里回荡。金秀月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眼睁睁看着十枚金属靶标在瞬间同时翻转，红心位置无一例外嵌着弹孔。电子屏上的数字定格在 “100”，连反应时间都没给人留下。
“这不可能……” 金秀月喃喃自语，握在门把上的手渗出冷汗。作为北韩最顶尖的杀手，她的狙击记录是三百米外移动靶九连中，此刻却像个刚摸枪的新兵般震惊。雪水从她发梢滴落在战术靴上，她却浑然不觉。
叶翎甩了甩手，将枪插回枪套，转身时作战服下摆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她挑眉看着呆立当场的金秀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用瞪大眼睛，刘昊的最高记录是 108 个 1000 米外的移动靶。” 她走到控制台前按下按钮，远处的墙壁缓缓升起一排投影 —— 千米之外的山巅，密密麻麻的红点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而且他用的是普通突击步枪，不是特制狙击枪。”
金秀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曾让她引以为傲的战绩，在这轻飘飘的描述面前，竟像孩童的涂鸦。叶翎打开储物柜，取出一罐战术能量胶抛给她，金属罐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别把北韩那套放在眼里，在隐凤，连打扫卫生的老头都能三招拆了你。” 她转身时，作战服后背的凤凰刺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宛如即将展翅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