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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灿向前迈了一步,那一步踏得异常平稳,踩过地上的碎瓷片和水渍,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恨你,所以要清除你。”,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嘶哑,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定理,“爱,是什么?是……取悦你?”

他像是在问安宁,又像是在问自己。汪家的训练只教会了他破坏、掠夺、终结,从未有人告诉他,“爱”出现时,该如何……执行。

教官汪苏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回响:“目标的价值在于其可利用性。取悦目标,是为了更高效地达成最终清除目的。”

不,不对!汪灿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干扰。安宁不是目标!清除……清除已经失败了!那取悦……取悦本身,就是目的?

对!逻辑链条瞬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重新焊接,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合理”:

1. 我爱她。

2. 爱她,就需要表达。

3. 表达爱的方式……取悦她。

4. 如何取悦?汪家没有教。但……身体是武器,也是……工具?它可以用来杀戮,或许……也可以用来……服务?

在安宁惊骇的目光中,汪灿开始解自己战术外套的拉链。

“嘶啦——”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情欲的暧昧,反而带着拆卸精密仪器般的专注和一丝不苟。外套被利落地脱下,随手扔在地上,露出了里面贴身的黑色作战背心,勾勒出他精悍流畅的肌肉线条。

安宁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嘴,后退一步撞到了书桌,“汪灿!你……你干什么?!”

(多脱,爱看!!!!)

汪灿没有回答。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评估安宁的反应是抗拒还是……默许?

接着,他双手交叉抓住作战背心的下摆,干脆利落地向上掀起。布料摩擦过紧实的腰腹和胸膛,露出大片蜜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疤痕。

汪灿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没有继续脱裤子,只是站在那里,坦然地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

他的眼神里是近乎献祭般的纯粹,一种用他能理解的最“彻底”的方式进行的“取悦”。

“安宁。”,汪灿叫她的名字,“这样……可以吗?”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等待验收成果,又像是在虔诚地献上祭品。

汪灿不懂爱,不懂温柔,不懂正常的表达。他只知道恨是毁灭,爱……或许就是献上自己仅有的被训练得只剩下杀戮技巧的身体?用它能带来的某种“服务”来抵消那让他痛不欲生的“爱”?

[系统(彻底乱码版):##@$%&*……生理信号分析:目标无攻击意图……建议……建议……(系统过载宕机)]

“汪灿……”安宁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你以为这样就是…爱?”

“爱是什么?”

“汪灿,看着我。”

“爱是胡思乱想,是担心她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快乐,是不是…也在想你。是失魂落魄,是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那个人的影子。是心疼,看到她难过,比你自己受伤还要痛一百倍。是惦记,是吃到好吃的想留给她,看到好东西想买给她。是想见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汪灿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那些被他视为“任务干扰”的东西……原来都有名字?

安宁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个带着怜悯,清晰无比地宣告:

“汪灿,你完了。”

汪灿的身体猛地一颤。

安宁的目光锁住他。

“你爱上我了。”

“!!!”

汪灿向前挪了极小的一步,赤裸的上身几乎要贴上安宁。他低下头,沾染着血丝和复杂情绪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望进安宁的眼底:

“那你呢?”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勇气,或者仅仅是等待心脏那阵剧烈的抽痛过去。

“也会有一点点…爱我吗?”

他的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汪灿,”,安宁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你。”

汪灿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紧绷的身体线条似乎也垮塌了一瞬。

“但是,”

“我允许你出现在我附近。”

允许出现!

一根微弱的救命稻草,被他濒临窒息的心一把攥住。

她允许我靠近!

她愿意看见我!

这……这是在意!她在意我的存在!

允许出现,是表达爱(?)的第一步!

汪灿狂喜。

等等,夜晚!夜晚是危险的高发时段,他必须确保她安全、舒适、温暖……

“安宁!”

“我……我可以给你暖床!”

“……”

空气瞬间凝固了。安宁正拿起水杯的手停在半空,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缓缓转过头,用一种看外星生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汪灿——穿着整齐的黑色作战服,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汇报重大军情,嘴里却蹦出“暖床”这种词?

几秒钟的死寂后,安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和荒谬感:“……汪灿?”

“嗯!”汪灿用力点头,眼神灼灼,充满了“快夸我机智”的期待。

安宁深吸一口气,试图理解他的脑回路,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指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没记错的话,现在好像是夏天吧?” 她甚至指了指窗外闷热的夜色。

“宿舍空调开的足!” 汪灿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发现了重大安全隐患,“冷风直吹,温差过大!容易感冒,影响身体机能。” 每一个词都掷地有声,充分论证了“暖床”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他看着安宁依旧有些呆滞的表情,生怕被拒绝,立刻追加了更“合理”的方案:

“我、我可以打地铺!!!就在门口!或者床边,绝对不干扰你,只是……确保温度适宜,隔绝冷风。” 汪灿强调着“打地铺”和“绝对不干扰”,眼神却紧紧锁着安宁,带着一种大型犬等待主人恩准的祈求。

这混蛋……笨拙得让人无语,却又执着得……有点可爱?安宁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故意板着脸,用勉为其难的语气,飞快地吐出两个字:

“好吧。”

安宁洗漱完躺上床,关了灯。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能清晰地听到旁边地板上传来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安宁在半梦半醒之间翻了个身。手臂无意识地滑落床边,轻轻地……搭在了床边地铺上那个人的身上。

她的指尖先是碰到了一片布料,然后,毫无阻碍地……陷入了一片坚实、温热、如同钢铁般壁垒分明的起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