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厉冷笑一声,道:“这算什么?请帖?威胁?这老道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他又把我们当成了什么人?”他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愤怒。
小虎子道:“我看八成是鸿门宴,不要去的好。况且,这张地图也八成是假的,绝对信不得!”
尹召沉思道:“老道的心思很明显,他现在需要的是灵猴,没有灵猴的话,他想做的事情做不了。”
乔厉冷哼一声,道:“他算什么东西?灵猴岂能说给他就给他?”
张冲灵沉默半晌,忽然淡淡地道:“灵猴自然不能给他,但我们也不能不去。至于这张地图是真是假,当前并不重要。不过,我们若去,则灵猴闪闪就自然得去。”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尹召摇头叹息道:“兄弟们在他手里,哪怕刀山火海都要去。只是,我们就这样去了,岂非正中老道下怀?”
小虎子有些着急了,一拍桌子道:“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离中秋已不足一个月,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张冲灵微微一笑,悠然道:“莫急莫急,一个月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的。比如,我就可以教会你轻身术,当然,如果你的悟性足够高的话,还可以教会你一些简单实用的道法。”他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小虎子冷哼一声道:“你早该这么做了!”
旋即他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眯着眼睛道:“什么时候开始教啊?我等不及了!”他凑到张冲灵面前,满脸期待。
张冲灵道:“明日就教,不过你一切都得听我的。当务之急,你先把闪闪照顾好,千万别让人把它给偷走了。”
小虎子呵呵笑道:“这个自然!”
张冲灵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接着来聊聊这封信,也许它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他望着那封信,目光闪动道:“终南神宫是终南派的祖庭。终南派,相传为两千年前老君亲传弟子尹喜所创。尹喜得道成仙后,老君授他玉册金文,号文始先生,列为无上真人,并赐紫芙蓉冠等物,居二十四天王之上,统领八方仙士。”
此时,屋内的烛光微微摇曳,映得众人的脸庞忽明忽暗。
提起尹喜,尹召两眼放光,不胜神往。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仿佛在向那遥远的先辈致敬。
小虎子也精神倍增,竖起大拇指道:“开宗立派的祖师爷,尹喜真人果真了不起!”
乔厉道:“后来呢?”他急切地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张冲灵。
张冲灵道:“无上真人尹喜的法脉代代相传,并且开枝散叶,据说伯阳真人以及麻衣子等人都获得了真传。可到了南北朝,由于佛教兴盛,道教衰落,终南派也未能幸免,自此一蹶不振,几近默默无闻。”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透着一丝惋惜。
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禁扼腕叹息。
张冲灵淡淡一笑,缓缓道:“然后,自大宋以来,道教人才辈出,才逐渐重振雄风,如陈抟老祖、重阳真人等。相传一百多年前,终南派也出了一位道家高人,此人名叫于花臣。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道术超群,武艺精湛,医术也极其不凡。他降妖伏魔无所不能,救死扶伤不计其数,世人尊称他为玄妙真人。”
小虎子感叹道:“这位前辈也了不起,佩服!”他不住地点头,眼中满是钦佩。
可张冲灵却摇头轻叹道:“据说,于花臣前辈本乃忠良之后,其父曾有匡扶社稷之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因被奸人诬告,皇帝以谋逆罪下令处斩了其父,连他本人也差点儿被处死。”
听到此处,尹召心怀不平,愤然道:“皇帝昏庸,奸臣当道,世道不公,百姓多疾苦,这天地真该换个模样了!”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晃动。
张冲灵轻叹一声,旋即又微笑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于花臣前辈被终南派一位道人所救,并拜他为师,修习道法,最终得道,被尊为玄妙真人。”
乔厉也轻叹一声,道:“孟子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原来这位玄妙真人也曾经是个苦命人!”
小虎子道:“后来呢?你继续说。”他急切地凑上前,一脸的好奇。
尹召抢先道:“后来的事情,我来说。”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人显得郑重其事:“后来,玄妙真人收了三位弟子,大徒弟叫李青云,道号青云子;二徒弟叫李玄鹿,道号明智子;三徒弟叫李玉凤,道号玉凤子。可这三位徒弟中,玉凤子为人处事最像玄妙真人,故而得其真传,代为掌教。但玄妙真人仙逝后,三位徒弟为了掌教之职起了争执。最终,明智子离开了终南派,不知去向;玉凤子也自立门户,在白云山修建了道观;而青云子则最终成为了终南掌教人。”
此时,屋内的烛光摇曳不定,映得众人的脸色阴晴变幻。
提起这一段,乔厉和小虎子目瞪口呆,没想到道家崇尚无为精神,居然也会为了一个掌教而导致师兄弟之间反目成仇?简直不可思议。
乔厉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小虎子则不停地挠着头。
张冲灵沉默不语,示意尹召继续说下去。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深邃。
尹召接着道:“玉凤子自然不会为了掌教一职和两位师兄争执,只不过两位师兄道心不稳,若掌教一职落入任何一人之手,恐怕日后都会酿成大祸。”
乔厉道:“那玉凤子又为何要离开呢?”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尹召微微一笑,道:“既然得了师父真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终南神宫和终南派掌教呢?”
乔厉顿悟道:“有道理。只要有道心,终南派在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他兴奋地一拍大腿。
尹召接着道:“玉凤子降妖除魔,保民一方,采药治病,普济众生,设化教民,声名远播,当地人尊称其为玉凤真人。”尹召说完,望了一眼张冲灵,淡淡一笑,道:“我口干了,需要喝水,剩下的你来讲吧。”他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小虎子疑惑道:“怎么?后面的事情张冲灵也知道?”
张冲灵笑着道:“的确知道。”他摸了摸鼻子,目光闪动,展颜道:“玉凤真人收了很多弟子,其中有一个人,道号为离尘子;离尘子也收了一位弟子,他没有道号,但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叫做张半仙!”
小虎子笑道:“明白了,玉凤真人有个徒孙叫张半仙,对吧?张半仙……哼,这个徒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敢叫这个绰号?他也配?”他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可他望着张冲灵笑吟吟的脸,忽然间瞪大了眼,吃惊道:“你不就是张半仙吗?这个徒孙该不会是你吧?”
他的眼睛瞪得跟核桃一般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但乔厉的眼睛瞪得比核桃还要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张冲灵淡淡一笑,道:“你看我配不配?”他双手背在身后,神色从容。
小虎子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尹召沉声道:“张冲灵就是玉凤真人的徒孙,如假包换。但大家是否想过一个问题,玉凤真人的大师兄,也就是青云子,他会不会就是那个青衣老道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个信笺,信笺上方仿佛浮现出了一张狞笑着的人脸。
张冲灵目光闪动,缓缓说道:“看来,若想知道事情的原委,那就必须去一趟终南神宫。”他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的夜色,神色坚定。
终南神宫离宝鸡山庄并不算太远,骑马需五日,徒步则需十五日。
此次前往终南神宫,张冲灵毅然选择了徒步。他并非急于抵达,而是觉着这漫漫路途,恰能让他静心思索,去解决诸多悬而未决的难题。
传授小虎子道法和武艺,显然算一个;如何对付青衣老道等敌人,必须算一个;怎样营救被困的至亲好友,更得算一个……
总之,需要张冲灵思索和解决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怕是让他苦思三天三夜,也难以穷尽。
时已入秋,阳光虽仍有些刺眼,却早已没了炎炎夏日的那般威猛。
那暖煦的光芒洒落,照在身上,令人倍感舒适,仿若轻柔的抚慰。
转眼间,离开宝鸡山庄已有两三个时辰,一路未曾停歇。
小虎子走得气喘吁吁,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随后打开水壶,仰起头猛灌了几口水,这才稍稍缓了过来,嘴里不住地抱怨道:“我说要骑马,你们偏要走路,你看把我累的!”
张冲灵闻言,脸上泛起笑意,道:“我有两条腿,你也有两条腿,我不累,你却嫌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虎子。
小虎子恼火地抬起头,大声道:“这还用问吗?你有道术,还有高超的武艺,我却没有,我当然不如你。”
张冲灵假装恍然大悟,微笑着说:“哦,原来如此。那看来,你好像不适合修道习武。”
小虎子嘟囔着:“不能走路也不一定就说明不适合修道习武嘛,你这个太绝对了!”
张冲灵缓缓道:“那你可知我当年为了修道习武吃了多少苦?咱们村子旁边那座山,你还记得吗?就是那座山,从山脚到山顶,我和闪闪每日往返练习轻身术。第一个月,我们每日仅能往返一次;三个月的时候,我们每日已经可以往返两次;等到满一年的时候,你猜我们每日能往返几次?”
小虎子暗自思忖,那座山他记忆犹新。有一次去山上砍柴,仅一个往返下来,就浑身酸疼不已,愣是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他想,即便是张冲灵练过,也无非比常人厉害三五倍足矣,眼珠子一转,伸出四个手指,很自信地道:“四次。”
张冲灵笑了笑,摇头道:“不对,是八次。”
“什么,那座山你们每日可以往返八次?”小虎子惊得嘴巴大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冲灵点点头,笑吟吟道:“没错,是八次。对了,期间,我们还顺便小了两次便。”
小虎子转头望向尹召,问道:“尹召,你相信吗?”
尹召笑了笑,回道:“他说八次,那一定就是八次。要不然,他能叫张半仙?”
小虎子虽然点着头,可内心还是充满了疑惑,喃喃自语道:“那如此说来,我是永远也学不到本事了!”
张冲灵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地说:“不要丧气,你要相信你自己,更要相信我。白天,你练筋骨皮,晚上,我教你打坐炼气画符箓。不消十日,我保证让你脱胎换骨。”
小虎子沮丧道:“十天这么短,能学会什么?”
张冲灵淡淡一笑道:“十天虽短,可你绝对要对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能勤加练习,细心领悟,道法和武艺一定会有精进的。这样说吧,只要你下了功夫,遇到小蟊贼,就可以以一敌五;如果是百年道行的小妖精,你也可以以一敌一,至少也可以保命。”
说着,他黙运真气,手掌轻轻拍在了小虎子的后背上,一股真气如游龙一般钻进了小虎子的身体里。
小虎子的身体微微一颤,双眼猛地一亮,顿时来了精神,脚步也加快了不少,开心地说:“我感觉全身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
乔厉这次没有同行,他原本执意要同行的,却被张冲灵给拒绝了。
张冲灵道:“凤雏宝鸡化身为凤,现在不知去向,如果它想家了,突然回来,而你却不在,那岂不遗憾?况且经金蚕王一闹,宝鸡山庄损毁严重,人心涣散,需要你这个庄主重整旗鼓,树立信心。”
乔厉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伫立。秋风拂过,衣袂飘飘。忽然,他高声喊道:“张冲灵、尹召、小虎子,还有灵猴闪闪,我很快会去找你们的!”
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