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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顿节过后第三日,清荷宫迎来难得的宁静。兰夫人在云珈蓝精心照料下,气色已好了许多。

\"兰姨,您眼睛不好,别费这个神。\"云珈蓝放下药碗,轻轻抽走她手中的针线。

兰夫人却执拗地摇头:\"我绣个平安符给你和孩子。当年你母后有孕时,我也绣过...\"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惊蛰推门而入,面色凝重:“公主,艳妃娘娘往这边来了。”

云珈蓝眸光一冷,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来得倒快。”

她话音刚落,宫门已被推开。艳妃一身绯红宫装,金线绣成的牡丹在阳光下刺目耀眼。她身后跟着几位宫女和数名侍卫,气势汹汹。

“哟,兰夫人好兴致啊。”艳妃红唇微勾,目光扫过简陋的清荷宫,“本宫还以为冷宫出来的人,会安分些呢。”

兰夫人手一抖,针线掉落在地。

云珈蓝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艳妃故作惊讶地掩唇:\"公主不知道?昨夜本宫寝殿失窃,丢了一只御赐的羊脂玉镯。那可是宝物,王上震怒,下令彻查六宫呢。\"

艳妃话音未落,她身后的侍卫已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翻检起清荷宫的物事。

“娘娘这是何意?”云珈蓝眸色骤冷,袖中手指微微收紧。

艳妃轻笑一声,指尖抚过鬓角:“公主莫怪,本宫也是奉王上之命,彻查六宫。若兰夫人清白,自然不怕查。”

她话音未落,一名婢女突然从兰夫人枕下抽出一方锦帕,抖开一看,赫然是一只莹润剔透的羊脂玉镯!

“果然在此!”艳妃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兰夫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盗御赐之物!”

兰夫人面色煞白,踉跄后退:“不……我从未见过这镯子……”

“赃物在此,还敢狡辩?”艳妃冷笑,一挥手,“来人,把这贼妇押去大理寺!”

侍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兰夫人的手臂。兰夫人年迈体弱,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云珈蓝眸中寒光一闪,正要阻拦,却见兰夫人被推搡得站立不稳,额头重重磕在桌角,顿时渗出血丝。

“兰姨!”云珈蓝心头一紧,正欲上前,却被艳妃的宫女有意无意地挡住去路。

“公主还是别插手的好。”艳妃红唇微勾,“偷窃御赐之物,可是重罪。”

云珈蓝指尖掐入掌心,眸色冷如寒冰。她忽地抬手,袖中银光一闪,那两名押着兰夫人的侍卫闷哼一声,手腕上各插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顿时松了力道。

“本宫看谁敢动她。”她声调骤降。

艳妃脸色微变:“公主这是要包庇罪犯?”

云珈蓝冷笑:“罪犯?娘娘确定这镯子是昨夜失窃的?”

“自然!”艳妃斩钉截铁,“本宫日日佩戴,昨夜沐浴时才发觉不见。”

云珈蓝拾起地上的玉镯,对着阳光细细端详,忽地轻笑:“有趣。”

她指尖轻抚玉镯内侧,沾了些许粉末,抬手示意众人看:“这镯子内侧沾着茉莉香粉,若奴婢没记错,每年雪顿节父皇都会给宠妃赐茉莉香粉。若是昨夜失窃,怎会沾上今晨的香粉?”

艳妃瞳孔一缩,强自镇定:“许是搜查时沾上的。”

“是么?”云珈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太医署特制的显影水,新沾的香粉遇水泛绿,旧的则泛黄。”

她滴了一滴在玉镯内侧,液体瞬间变成鲜绿色。

满室哗然。

艳妃脸色青白交加,突然指向身旁的宫女:“是你!本宫就说是你今晨碰过妆匣!”

那宫女扑通跪地,浑身发抖:“娘娘明鉴,奴婢没有……”

“还敢狡辩!”艳妃扬手就要打。

云珈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艳妃吃痛皱眉。她冷冷道:“娘娘急什么?不如让这宫女把话说完。”

宫女翠荷伏地颤抖,不敢抬头。云珈蓝忽然俯身,声音极轻:“翠荷,你手上居然有冻疮?”

翠荷一愣,下意识捂住红肿的手指。

云珈蓝轻叹:“我那儿有上好的冻疮膏,一会儿让人拿给你。”她顿了顿,声音柔和却不容抗拒,“现在,说实话——这镯子,是谁让你放的?”

翠荷偷瞄了一眼艳妃狰狞的表情,嘴唇剧烈颤抖着,手指死死绞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云珈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翠荷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轻轻为翠荷拭去额头的汗水:\"你今年多大了?\"

翠荷一怔,结结巴巴地回答:\"十、十四......\"

\"十四啊......\"云珈蓝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我十四岁时,母后刚去世不久,也是整日以泪洗面。\"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翠荷红肿的手指,“那时若不是兰姨偷偷给我送药,我这双手怕是早就废了。”

翠荷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艳妃见状,厉声喝道:“贱婢!你敢胡说八道,本宫让你全家不得好死!”

云珈蓝眸光一凛,突然提高声音:\"惊蛰!\"

\"在!\"惊蛰立即上前。

“去查查翠荷的家人现在何处。”云珈蓝盯着艳妃,一字一顿道,“若是有人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本宫就让北安王的铁骑踏平她的寝宫!”

翠荷浑身一震,眼中的恐惧更甚。云珈蓝趁机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被迫的。说出来,我保你全家平安。”

这句话仿佛击中了翠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公主......奴婢......\"

艳妃见状,猛地冲上前来:\"贱人!你敢——\"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大殿。云珈蓝收回手,冷冷道:\"本宫让你说话了吗?\"

艳妃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云珈蓝不再看她,转向翠荷:“说吧,真相是什么?”

翠荷终于崩溃大哭,伏地叩首:“是艳妃娘娘!是娘娘让奴婢把镯子藏在兰夫人枕下的!娘娘说......说事成后赏奴婢二十两银子,还说若奴婢不从,就......就把奴婢卖到窑子里去!”

满殿哗然。几位随行的宫女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与艳妃拉开距离。

云珈蓝轻轻扶起翠荷:\"好孩子,你做得对。\"她转向早已面如土色的艳妃,声音冷得像冰:\"娘娘,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艳妃踉跄后退,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胡说!都是胡说!王上!王上在哪里!我要见王上!\"

\"不必喊了。\"云珈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父王正在御书房。不要再因为这些小事,给他添堵了。\"

艳妃面如死灰,她看了看云珈蓝,知道自己不能动她,于是对着翠荷突然厉喝:“贱婢敢污蔑本宫!”

惊蛰不知何时已挡在翠荷身前,冷眼盯着艳妃。

云珈蓝唇角微勾:“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不太妥当吧?”

艳妃气得浑身发抖,对着兰夫人厉声喝道:\"来人!把这老贱妇给我拖出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艳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竟亲自上前拽住兰夫人的衣襟:\"本宫今日非要——\"

\"啊!“云珈蓝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软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腹部,”我的肚子...好痛.....\"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惊蛰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云珈蓝:“公主!公主您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云珈蓝脸色煞白,”本宫...怕是动了胎气...\"

艳妃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骤变。她深知若云珈蓝腹中胎儿有失,北安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愣着做什么!\"惊蛰厉声喝道,\"快去请太医!公主若有闪失,你们谁担待得起!\"

几名宫女慌忙往外跑,边跑边喊:\"快传太医!公主晕倒了!\"

云珈蓝虚弱地靠在惊蛰怀里,惊蛰立即高声道:“快把公主扶到榻上!兰夫人精通医术,快让她来看看!”

这一喊,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兰夫人。原本要押解兰夫人的侍卫们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松开手。

兰夫人踉跄着扑到云珈蓝身边,颤抖的手搭上她的脉搏。两人目光相接的一瞬,云珈蓝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

“公主脉象紊乱,需立即施针!”兰夫人高声说道,随即转向艳妃,“娘娘若执意要拿我问罪,至少容我先为公主稳住胎气!”

殿外围观的宫女太监越聚越多,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艳妃脸色阴晴不定,她当然知道云珈蓝可能是装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执意带走兰夫人导致公主流产,这个罪名她担不起。

\"好...好得很......\"艳妃咬牙切齿道,\"云珈蓝,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这个老贱人?咱们走着瞧!\"

说罢,她狠狠甩袖转身,却在门口撞见了闻讯赶来的几位嫔妃。

“哎呀,艳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李嫔故作关切地问道,“听说公主晕倒了?\"

\"是啊,我们特地来看看。”陈妃接话,眼睛却不住地往殿内张望。

艳妃脸色铁青,强压怒火道:“不劳各位妹妹费心,本宫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待艳妃愤然离去,云珈蓝才缓缓\"苏醒\"过来。她虚弱地对众人道:“多谢各位娘娘关心,本宫已无大碍。”

几位嫔妃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纷纷上前嘘寒问暖。云珈蓝知道,今日这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后宫,艳妃想要再对兰夫人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待众人散去,云珈蓝握住兰夫人的手,低声道:“兰姨,让您受惊了。”

兰夫人眼泪纵横:“傻孩子,你何必为了我...\"

\"嘘——”云珈蓝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才刚开始呢。艳妃今日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您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您。”

就在此时,宫外响起艳妃的声音。

她应当还未走远,哭声断断续续:“陛下,您的兰夫人害得艳儿好苦啊...若不是您几时来,艳儿怕是死在这儿都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