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身体好转,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画,想各种办法寻找珠珠的线索。
赵明远安慰他,提出了一个计划:“妈一直想在贫困地区建学校。这次,我们就把学校建在珠珠出事地附近。”
他指着地图,语气坚定:“如果珠珠还活着,被好心人收养,孩子总要上学。只要她去这所学校,我们就能知道!”
齐司礼黯淡的眼中终于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用力点头
赵明远拿着齐司礼精心设计的学校图纸,准备参加项目细节会议。秘书说母亲不在,是她在跟进。时间还早,他转身去了父亲办公室。
推开门,父亲果然不在。但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赵明远走近随意扫了一眼,目光瞬间凝固——不是商业报告,而是几份个人资料,附带着照片。
照片上都是年轻男女,背景各异,但资料上醒目的标注着:mIt、哈佛、伯克利音乐学院… 全都在波士顿。
赵明远的心猛地一沉。他拿起其中一份,快速翻看,又拿起另一份… 共同点如此明显,目的昭然若揭——父亲在给颜嫣物色新朋友,甚至是… 新的可能。
当他看到其中几张年轻男性的照片,看到他们阳光帅气的笑容,想到他们可能会出现在颜嫣身边,陪她吃饭、聊天、度过在异乡的时光…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啪!” 他猛地将手里正看着的那份资料狠狠摔在桌上,连带把桌上其他几份都扫落在地!
文件散落一地,照片上年轻的脸庞无辜地仰望着天花板。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赵父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儿子铁青的脸色,他皱紧了眉头:“明远?你发什么疯?”
赵明远猛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地上的资料,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几乎是吼了出来:
“为什么?!”
赵父脸色一沉,毫不退让地迎上儿子愤怒的目光,声音冷硬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什么为什么?!她那精神状态,你难道指望你妈在波士顿陪她一辈子?!”
他向前一步,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资料,语气急促而严厉:
“她需要的是同龄人!是正常的社交!是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不给她筛选把关,难道让她自己随便认识人?”
赵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强烈的担忧:
“像林微那样吗?!被所谓的‘同学’下药!毁了!明远,你清醒一点!这是在国外,她一个女孩子,身边人的品质有多重要,你不明白吗?!”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斩钉截铁地宣告:
“这些孩子,都是筛选考察过背景、品性、家教的!让她接触这些人,是为了她好!这件事,没得商量!”
赵明远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父亲的话像冰冷的针,扎在他最无法接受的事实上——颜嫣身边,即将出现他不了解、也无法掌控的陌生人,而且很可能是年轻男性。
他喉咙发紧,正要反驳,赵父紧接着抛出的下一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下:
“而且,他们已经见过面认识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赵明远耳边炸响!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父亲,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谁…谁见了谁?!”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赵父看着儿子瞬间失态的样子,眼神复杂,但语气依旧没有波澜:“她父亲炸死后,你也没找过颜嫣。珠珠被拐后也没有。你一直陪着齐司礼,颜嫣这边我看你也不上心,更没想到你还会在意这件事!”
图纸从他无意识松开的手中滑落,轻飘飘地掉在散落的资料上。他站在那里,感觉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只剩下那句“已经见过面认识了”在脑海中疯狂回响。
父亲的话像冰水浇头,让他混乱的怒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冰冷和自我厌恶。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颜嫣如此在意,如此… 无法容忍。
他无法忍受她身边出现其他优秀的男性,仅仅是想象那些陌生的、阳光的男孩和她一起走在查尔斯河畔,一起在图书馆讨论,一起分享他从未参与过的校园时光… 甚至做那些他都没能和她一起做过的事情!这念头就像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带来尖锐的、近乎荒谬的嫉妒和恐慌。
事情发生后,他不是不想她。恰恰相反,她那张悲痛欲绝的脸、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里盘旋。但他选择了逃避。像个懦夫一样,把自己埋进齐司礼的痛苦和公司繁重的事务里。
因为他每一次想起颜嫣,都不可避免地要面对那个场景——葬礼上,那用尽她全身力气、带着刻骨恨意的一巴掌!还有她看他时,那种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眼神!
那眼神在无声地控诉:“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爸!是你引来了灾祸!”
而珠珠的失踪和被确认“死亡”,更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不仅是齐司礼的女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同亲生骨肉般的孩子!这份叠加的、沉重的负罪感和无能为力,让他更加无法面对颜嫣。他害怕看到她眼中更深的绝望,害怕他自己就是那个不断给她带来厄运的灾星。
所以,他逃了。逃得远远的,用忙碌麻痹自己,用照顾司礼来赎罪。仿佛只要不去触碰,那道狰狞的伤口就不存在。
可现在,父亲告诉他,颜嫣已经在他缺席的时候,接触了新的圈子,认识了新的、优秀的、没有背负沉重过往的人… 而他,赵明远,这个她怨恨的源头,这个逃避责任的懦夫,却在这里像个可笑的妒夫一样,为了几张照片失控、质问。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唾弃席卷了他。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是狼狈地、几乎是仓惶地,转身逃离了这间让他窒息的办公室。留下赵父看着儿子仓促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神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