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林郗数了数，算上自己，只有六个人通过了第一天的游戏。商场里的惨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那个被齐夏杀死的李明，胸口插着匕首的样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别发呆了，吃点东西。\"乔家劲递来一块压缩饼干，她的手指关节上有新鲜的擦伤，\"接下来只会更难。\"
林郗接过饼干，目光扫过休息室。红发女孩自称叫韩萌萌，正和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低声交谈。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从游戏开始就没说过话，只是不停地搓着手。
最让林郗在意的还是齐夏。他坐在离众人稍远的位置，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着眼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冷静得可怕，仿佛商场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林郗压低声音，\"这个休息室。\"
乔家劲挑眉：\"怎么说？\"
\"太...完整了。\"林郗指了指四周，\"有食物，有水，甚至还有干净的毛巾。就像专门准备好的一样。\"
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戴着纯白的面具，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作为眼睛。
\"请用晚餐。\"服务员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模糊不清，\"明日游戏将在七点开始，请各位好好休息。\"
餐车上摆放着精致的食物——牛排、沙拉、甚至还有红酒。但经历过商场里的一切后，没人敢轻易触碰这些食物。
服务员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虑：\"食物没有问题，这是给幸存者的奖励。\"他顿了顿，\"当然，你们可以选择不吃。\"
说完，他转身离开，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我先来。\"韩萌萌大步上前，抓起一块牛排就咬，\"饿死了，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见她吃了没事，其他人也陆续上前取食。只有齐夏没动，他走到墙边，开始仔细检查每一寸墙面。
林郗跟了过去：\"你在找什么？\"
\"线索。\"齐夏头也不回，\"这个房间不对劲。\"
林郗正想问哪里不对劲，突然注意到墙纸的接缝处有微弱的反光。他凑近一看，是几个极小的针孔摄像头，几乎与墙纸融为一体。
\"我们在被监视。\"齐夏轻声说，\"别表现出来，继续找。\"
两人假装随意走动，实则搜索着整个休息室。林郗在沙发垫下摸到了一个硬物——半张被撕碎的日记纸。
\"找到了。\"他借着身体的遮挡，快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第三轮游戏，只剩我和陈默了。他们不是Npc，是前几轮的...（字迹被血迹模糊）...不要相信人羊说的任何话...钥匙在...\"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林郗的心跳加速——第三轮？这意味着终焉之地的游戏已经进行过多次，而他们可能不是第一批参与者。
他将纸条悄悄塞给齐夏。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纸条收进口袋。
\"睡吧。\"齐夏只说了这两个字，但林郗明白他的意思——这里不安全，不能多说。
夜深了，休息室的灯光自动调暗。林郗躺在沙发上，却不敢真的入睡。半梦半醒间，他听到细微的\"咔哒\"声，像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他眯起眼睛，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房间，是那个服务员。面具下的头缓缓转动，似乎在确认每个人是否熟睡。然后，他走向了角落里的中年妇女。
林郗屏住呼吸，看着服务员从餐车下层取出一支注射器。就在他即将把针头刺入妇女手臂的瞬间，一声冷笑打破了寂静。
\"我很好奇，\"齐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淘汰参与者？游戏规则不是让我们互相残杀吗？\"
服务员的身体僵住了，缓缓转向声音来源。齐夏坐在阴影里，眼镜反射着微弱的光。
\"违规者需要被清理。\"服务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冰冷，\"她藏了武器。\"
妇女猛地睁开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别过来！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服务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向妇女，注射器刺入她的脖子。妇女抽搐了几下，然后瘫软在地，眼睛还惊恐地大睁着。
\"清理完成。\"服务员平静地说，然后推着餐车离开了，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
房间里的其他人早已惊醒，却没人敢出声。直到确定服务员真的离开后，韩萌萌才颤抖着开口：\"他...杀了她？就这么简单？\"
\"规则。\"齐夏站起身，走到妇女尸体旁检查，\"她违反了某条我们不知道的规则。\"
林郗注意到齐夏从妇女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迅速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但他没有点破，只是问：\"现在怎么办？\"
\"睡觉。\"齐夏回到自己的位置，\"明天还有游戏。\"
这句话像一句诅咒，让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第二天早晨，林郗被一阵电子音惊醒。
\"各位早上好。\"人羊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请到大厅集合，第二日游戏即将开始。\"
休息室的门自动打开，露出外面明亮的走廊。五人默默跟上，没人提起昨晚的事。走廊尽头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天平，两端是足以容纳一人的托盘。
人羊已经在那里等候，今天的他换了一身红色西装，显得更加诡异。
\"欢迎来到第二日游戏——'信任天平'。\"人羊张开双臂，\"规则很简单：你们五人将分成两组，分别站在天平两端。每组需要决定'信任'或'背叛'。如果双方都选择信任，天平保持平衡，全员存活；如果一方信任一方背叛，背叛方存活，信任方坠落；如果双方都选择背叛...呵呵，那就看谁的筹码更重了。\"
他指向天花板——那里悬挂着数十把锋利的尖刀，正对着下方的天平托盘。
\"每次选择后，天平会重新调整位置。游戏进行三轮，最终还站在天平上的人获胜。\"人羊退后一步，\"给你们五分钟分组讨论。\"
五人聚在一起，韩萌萌第一个开口：\"我和张明一组。\"她拉过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那我们三个一组。\"乔家劲指了指自己、齐夏和林郗。
\"等等，\"林郗皱眉，\"这样分组不公平，他们两人要对抗我们三人？\"
\"人数不是问题。\"齐夏平静地说，\"关键在于选择策略。\"
\"策略？\"韩萌萌冷笑，\"这游戏不就是考验谁更会背叛吗？\"
\"不全是。\"齐夏推了眼镜，\"人羊说'看谁的筹码更重'，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收集筹码。\"
林郗突然明白了：\"大厅里肯定藏有增加重量的东西！\"
五人立刻分散搜索。林郗在一盆装饰植物下找到了一袋金属球，乔家劲从窗帘后发现了几个铅块。韩萌萌和张明也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时间到！\"人羊宣布，\"请分组登上天平。\"
林郗、齐夏和乔家劲站上了左侧托盘，韩萌萌和张明在右侧。天平微微晃动，但基本保持平衡。
\"第一轮选择开始！\"人羊高喊，\"请同时展示你们的选择！\"
林郗看向齐夏，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三人同时举起写着\"信任\"的牌子。对面，韩萌萌和张明也选择了信任。
天平纹丝不动。
\"第一轮，双方信任，平衡！\"人羊似乎有些失望，\"第二轮准备！\"
这一次，齐夏从口袋里拿出之前收集的金属球，分给林郗和乔家劲。
\"这次我们选背叛。\"他低声说，\"把球藏在手里，增加重量。\"
林郗心头一紧，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佳策略。当人羊宣布选择开始时，他们举起了\"背叛\"的牌子，而对面依然选择\"信任\"。
天平猛地倾斜——韩萌萌和张明所在的托盘骤然下沉，离悬挂的尖刀更近了一步！
\"不！\"韩萌萌尖叫，\"你们这群混蛋！\"
\"第二轮，左侧背叛，右侧信任，左侧获胜！\"人羊愉快地宣布，\"最后一轮，生死攸关！\"
韩萌萌和张明疯狂地在身上加筹码，甚至把鞋子都塞满了金属块。林郗注意到齐夏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这次他们会选背叛。\"齐夏冷静分析，\"我们需要比他们更重。\"
\"但我们没那么多筹码了。\"乔家劲焦急地说。
齐夏的目光落在林郗身上：\"有一个办法。\"
林郗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脊背一阵发凉：\"你该不会是想...\"
\"一个人跳下去。\"齐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减少重量，同时把筹码留给剩下的人。\"
\"你疯了吗？\"乔家劲压低声音，\"这会害死那个人！\"
\"数学问题。\"齐夏推了推眼镜，\"三个人太重，两个人刚好。自愿还是抽签？\"
林郗看着齐夏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为了生存可以做出任何事。他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警告——\"不要相信他们\"。
\"我来。\"乔家劲突然说，\"我体重最轻，影响最小。\"
\"不行。\"林郗拉住她，\"我有更好的主意。\"
他指向天花板的尖刀：\"那些刀是用绳子固定的，如果我们能...\"
齐夏的眼睛亮了起来：\"制造震动，让刀落下。不管对面选什么，都会被淘汰。\"
\"但怎么做到？\"乔家劲问。
林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从休息室带出来的叉子：\"金属，可以导电。天花板上应该有电路。\"
齐夏迅速理解了计划：\"需要精确的时机。\"
三人快速商量细节，人羊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最后一轮选择，开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郗将叉子抛向天花板，同时齐夏和乔家劲用力跺脚。震动传导到天花板，几把尖刀松动坠落！
韩萌萌和张明正高举\"背叛\"的牌子，还没反应过来，尖刀已经刺穿了他们所在的托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两人随着断裂的托盘一起坠入下方的黑暗。
\"违规！违规！\"人羊愤怒地大喊，但随即又诡异地平静下来，\"...不过确实精彩。利用环境因素改变游戏结果，值得奖励。\"
天平上，林郗三人紧紧抓住彼此，勉强保持平衡。人羊鼓了鼓掌：\"恭喜三位通过第二日游戏。不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夏一眼：\"背叛者终将被背叛。记住这一点。\"
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但这次林郗没有丝毫安全感。他们刚刚目睹了两起死亡，而齐夏的冷酷计算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进入休息室后，乔家劲立刻瘫坐在地上，双手不住颤抖：\"我们...我们杀了他们...\"
\"他们想杀我们。\"齐夏冷静地说，\"只是自保。\"
林郗盯着齐夏：\"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分组开始就在计算。\"
齐夏没有否认：\"生存需要策略。情感用事只会害死所有人。\"
他从袖子里掏出昨晚从妇女尸体上拿走的东西——一张照片，上面是七个穿着相同制服的人，背后写着\"第七轮留念\"。
\"我们不是第一批。\"齐夏展示照片，\"也不会是最后一批。终焉之地是个循环的屠宰场。\"
林郗接过照片，突然在其中一个人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特征——那个服务员！但照片上的他没有戴面具，而是正常地笑着。
\"他们...曾经是参与者？\"乔家劲声音发抖。
\"失败者会成为游戏的一部分。\"齐夏收起照片，\"这就是终焉之地的真相。\"
林郗想起自己发现的纸条和穿越前的记忆。如果这是个不断循环的游戏，那么他为什么会穿越进来？是意外，还是被某种力量选中？
窗外，终焉之地的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血红色。林郗知道，还有八天的游戏在等着他们，而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加残酷。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叉子——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不管终焉之地隐藏着什么秘密，他都必须活下去，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