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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空间内部。

原本如同一弯静止死水、由秦风耗尽最后气力储存的混沌灵液构成的“小水洼”。

在承接了那丝由本体传递而出的、混合了新生混沌灵液和玉佩本源的气息后,水洼底部,那沉睡了不知多久、微尘般不起眼、却布满了无数玄奥复杂到极致的古老纹路的种子—炽神殿坐标碎片核心!

核心表面最细微的一道纹理……

极其清晰地……

亮了一下!

如同深渊开眸!

随即,一股缓慢、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苏醒气息,自这种子内部,如同春芽破土,悄然萌发!

它开始以一种微不可查的、近乎静止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玉佩空间中所有游离的气息!

“……呃……”

一声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喉咙的痛哼,打破了石洞死寂的黑暗。

秦风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十万座大山轮番碾过,再从火海地狱里拖出来。

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撕裂、哀嚎。

意识浑浊不堪,仿佛沉船残骸在污浊的记忆碎片海洋中沉沉浮浮。

我是谁?

这是在……哪里?

痛!

好痛!

右臂……空荡荡的虚无处,更是传来一种深入骨髓、直抵灵魂的剧痛与恐慌……

他用尽几乎崩溃的意志力,如同推动千钧巨石,才勉强将自己的眼皮撑开了一丝细缝。

刺入瞳孔的,并非地狱的业火,而是粗糙赤红的岩石穹顶。

空气里是硫磺、草药混合着某种淡淡少女体香的怪异味道。

光线昏暗。

视线模糊而摇晃。

适应了好一会儿,焦点才艰难地凝聚。

一张写满了憔悴、疲惫,却因惊喜而骤然鲜活明亮起来的少女脸庞,闯入了那模糊的视野。

“你…你醒了?!”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和喜悦。

她眼圈微红,一直紧绷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

炎菱!

秦风干涸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想问清这陌生之地的缘由。

想弄清楚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从何而来。

但喉咙里如同被烙铁烫过,只挤出一串破碎嘶哑、不成调的浊气:“呃……嗬……”

眼神里,没有警惕,没有锋芒,只有深不见底的茫然、痛苦和对这陌生环境最本能的、微弱的不安。

像一头被陷阱重伤,濒临死亡的迷途之兽。

炎菱看着秦风眼中那片深沉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迷茫和刺骨的痛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初见时的惨状犹在眼前,这残破躯体里承载的痛楚,让她心如刀割。

“别急……慢慢来……”

少女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如同安抚受伤的幼鸟。

“你伤的太重了……”

炎菱小心地用沾湿的软布,轻轻擦了擦秦风干裂出血的嘴唇,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我叫炎菱……是我和族人把你从赤岩死域的流沙里救回来的……”

她的目光中带着不忍,却又强迫自己清晰地告诉他现状。

“这里是……焱祭大陆。”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沉重如谷底的赤岩:

“……赤岩谷。”

“炎族……一个很小很小的……支脉……”

就在炎菱话音落下的刹那,秦风体内那微弱的灵觉,仿佛被某个词牵动。

焱祭大陆!

这个地名如同一把粗糙的钥匙,狠狠刮擦了一下他混乱的意识深处某道锈死的门!

丹田气海中,那滴刚刚诞生的混沌灵液猛地一震!

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本能冲动瞬间传递至他破碎的意念!

调动它!

凝聚它!

哪怕只是一丝丝!

秦风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原本灰败无神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道属于强者的、源自灵魂烙印深处的、不屈的光泽在他眼底最深处一闪而逝!

如同一只沉睡的、被削爪断牙的巨龙睁开了它残损的眼眸!

快!

太慢了!

他的意念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而那滴微小的混沌灵液仿佛重逾万钧!

凝!

再凝!

石床边,炎菱敏锐地捕捉到了秦风这瞬间的剧变和眼神中的异样!

她惊喜地以为秦风想起了什么!

“你……”

然而,仅仅是试图调用那滴微末灵液的努力,就耗尽了秦风此刻所有刚刚凝聚的心力。

那短暂的光芒如同最后的回光返照,迅速黯淡下去。

强烈的眩晕和更刺骨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将他淹没。

“呃啊……”痛苦的呻吟再次溢出,秦风身体弓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被褥。

“别动!别动!”炎菱焦急地按住他身体冰凉颤抖的肩膀,声音带着哭腔。

“别想……别去想……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你太虚弱了!你需要休息!”

她的手指拂过秦风心口那块依旧散发着温润生机的赤火温玉,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安抚那颗饱受摧残的灵魂。

秦风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混沌与痛苦。

石洞之外。

岩谷深处某座最宽敞的石室中。

一个鹰钩鼻、面容阴鸷的老者炎苛正端坐主位。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浑身散发着血煞气息的精悍身影如同鬼魅般立在角落阴影中,声音沙哑刺耳:

“苛长老,灾星醒了。”

炎苛端着石碗啜饮浑浊汤水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残忍弧度。

他望向少女石洞的方向,三角眼中毒蛇般的幽光跳跃不定。

“醒了……醒的好啊……”

“醒了,就能感受到更多的痛苦……”

“醒了…也就能…更容易地…去死…”

冰寒彻骨的杀意,无声地在温暖的石室中弥漫开来。

如同蛰伏的毒牙,悄然对准了那残破石洞里唯一的一丝温暖。

狭小的石洞内。

炎菱握住秦风那唯一尚存的、也冰凉刺骨的左手,仿佛要将自己仅有的温度渡给他。

少女的眸子如同赤岩谷外永不熄灭的暗红天际。

“……别怕。”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不管外面的血阳多暗……”

“不管你曾经是谁……”

“不管你将来要去向何方……”

“只要我还守在这里一天……”

“就没人能轻易动你。”

“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