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沉隔着一定距离,默默跟在林小悠的身后,两个人踩着坑洼不平的水泥地往出租屋走去。
路灯在头顶忽明忽暗,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阿沉,那个柳小姐看起来好有钱,十万块钱眼睛都不眨就转过来了!”
她晃着手机,屏幕冷光映得瞳孔发亮,
“说不定真能给你找个好工作,咱们就能早点租个带空调的房子了!”
阿沉沉默不语,脑子里全是柳扶摇离开时的身影和那个带着悲伤的眼神。
他的掌心粗糙,虎口处留着工厂流水线新划伤的疤痕。
出租屋外面楼道里堆满了杂物,霉味混着廉价香薰的味道扑面而来,习以为常的林小悠哼着跑调的歌,掏出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门。
“今天累坏了吧?”
林小悠将十万块到账的界面又看了一遍,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等明天问问柳小姐,有没有那种坐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的活儿……”
她忽然转身,靠近阿沉,身上廉价香水味混着汗味涌进他鼻腔,
“阿沉,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
阿沉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别闹,我困了。”
“你每次都这样!”
林小悠的脸瞬间涨红,指甲掐进他肩膀,“是不是嫌我脏?嫌我穷?”
她又想起柳扶摇精致的妆容和价值不菲的风衣,嫉妒如毒蛇般啃噬心脏,“人家柳小姐又有钱又漂亮,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够了。”
阿沉的声音冷下来,喉结滚动着避开她炽热的眼神。
这熟悉的动作让柳扶摇的影子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每当试图抓住那抹模糊的影像,太阳穴就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他远离了林小悠,不想听她讲柳扶摇的坏话。
林小悠看着男人离开的高大背影跺了跺脚,心中却蠢蠢欲动。
——
出租屋的隔音不好,当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时,阿沉正盯着墙面斑驳的裂缝发呆。
潮湿的热气裹挟着廉价沐浴露的柠檬味漫出房门,混着楼道里飘来的烟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
林小悠裹着纯白色的浴巾推开卧室门,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凹陷处。
她故意放慢脚步,浴巾滑落一角,露出锁骨和半边小小的柔软。
“阿沉,地板太凉了。”
她的声音黏腻得像化不开的糖浆,指尖一点点靠近男人的肩膀。
“你今天上来一起睡吧。”
阿沉猛地起身,后背撞上墙角堆叠的纸箱。
瓦楞纸发出脆弱的吱呀声,他垂眸避开她裸露的肌肤,眼底闪过嫌恶。
“别这样。”
“为什么?”
林小悠突然扯掉浴巾,还算白的身体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暧昧的柔光。
她逼近时,阿沉后退的脚步撞到桌角,疼得闷哼出声。
“你从来不肯碰我!”
她的指甲掐进他手臂,刚刚柳扶摇的精致面孔又闪现在她的脑海里,顿时产生了不妙的想法。
“刚刚柳扶摇……是不是你就想碰?”
嫉妒让她眼底泛起血丝,“她有钱、漂亮,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对不对?”
阿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柳扶摇苍白娇美的脸蛋,喊他“老公”时颤抖的尾音,突然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伴随而来的是尖锐的刺痛。
他狠狠推开了林小悠,力道大得让她惊呼,也让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滚回、去穿衣服!”
难堪与愤怒灼烧着林小悠心脏,她抓起枕边的枕头砸过去。
“滚!睡你的地板!”
沾着水渍的被子被她狠狠甩在地上,布料拍打地面的闷响惊飞了窗外的野猫。
阿沉没有理会她,而是离她更远了。
房门摔上的瞬间,阿沉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后背传来的钝痛让他清醒几分,可记忆的碎片仍在疯狂翻涌。
他盯着掌心的纹路,总觉得曾有双柔软的手,带着柑橘护手霜的香气,轻轻抚过这里。
另一边,林小悠裹着被子缩在床头,委屈的泪水混着未消散的情欲在眼眶打转。
这时,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柳扶摇的消息跳出来。
“小悠,厉氏的入职手续我帮你办妥了,明早有司机接你。”
转账记录里又多了十万,备注是“报酬”。
林小悠盯着数字,呼吸逐渐急促。
那些被拒绝的羞辱瞬间变得微不足道,对于金钱的欲望如野火般旺盛。
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摩挲,她忽然笑出声。
有钱能让鬼推磨,等她成了厉氏集团的主管,有了钱,包养什么样的男人不行!到时候她要让阿沉跪着求她宠幸。
另一边,窗外的月光透过生锈的防盗网洒进来,照亮阿沉蜷缩的身影。
他拾起被扔在角落的薄毯,盖住冰凉的双腿,记忆中某个片段突然清晰。
同样是月光如水的夜晚,他抱着一个妩媚动人的女人,水乳交融。
疼痛再次袭来,阿沉捂住额头蜷缩在一起。而林小悠在床上翻了个身,嘴角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沉入梦乡。
出租屋的苍蝇发出嗡嗡声,混着楼下大排档的喧闹,对于厉沉舟来说,吵闹无比。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片段,巨量的信息贯穿着他的头脑,让那些片段又一点点沉入识海,化为乌有。
厉沉舟努力想要留下些什么,让自己得知些什么,最终只留下了柳扶摇的音容笑貌。
“老婆?”
女人甜美温柔地嗓音穿越时空回应着此时他迷茫的低声呢喃,如同驱散迷雾的阳光,让他感到舒适,那些沉入识海的记忆片段在此刻好像自己再次浮现出来。
填充着厉沉舟的记忆空白,让他陷入昏迷。
一片黑暗中,厉沉舟仿佛看到了柳扶摇一步一步向他走近,轻柔地抚摸他的侧脸,却又无比霸道地强吻上他的唇,与他交换呼吸,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紧紧地仿佛永不分离。
他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任凭柳扶摇对他为所欲为,他甚至产生了一丝丝诡异的满足与渴求,希望能够再多一点,不惜放低身段,全然不像在林小悠面前的那副高冷疏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