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绛容还想争取,她打心里觉得母亲不是一位心狠手辣之人,不然当初母亲一定会帮她一起害死艾氏,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见到鸡血都要蹦三蹦的人,怎么会对一名女孩痛下杀手。
“没什么想说的,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林氏的事我会在中间斡旋。”
这句话让万绛容无神的眼睛恢复一点点神采,她希冀得甚至觉得万喜雀现在浑身都在冒光,像教堂上悬在壁画上的圣母像。
“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她自己也已经认罪了,证据确凿,别想为她脱罪了,只能让损失降到最低。你也要做好赔偿死者家属的准备,法律我们还是遵守的,法庭上审判林氏的是洋人,他们最看重脸面。”
万喜雀意有所指,万绛容眼瞳微颤,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她还想细究她说的洋人,可万喜雀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杯中茶还带着烫指的温度,她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匆匆而去。
她没有回殷公馆,而是掉头去了学校后的报刊亭。
福叔正整理报刊亭里堆积的杂物,天气一热,杂物堆里就爱钻虫蚁。他收拾得浑身是汗,脚底时不时踩死几只虫子,手里扫帚唰唰作响。
万喜雀站在报亭门口,手里拎着福祥居刚出锅的鸭子,店家用油皮纸包好后,万喜雀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因为鸭子包久了鸭皮就不够酥脆了,吃鸭子一定要吃酥脆的鸭子皮。
等到香味顶到鼻尖的时候,福叔才发现自己的小外甥女早就站在门口。
他慌乱地把弄脏的手胡乱抹在裤子上,尴尬地冲她憨憨笑着,赶忙迎她进报刊亭,唯一的凳子让给小外甥女坐,他局促地站在璃万喜雀半臂的距离。
“舅舅,我不坐了,我是来给你送点吃食,刚刚忙完顺路路过福祥居,他家的鸭子是锦沪最好吃的酥皮鸭子,刚好买来给你尝尝。”
万喜雀献宝一样将鸭子放在已经擦干净的木桌上,她谨慎拆开油皮上的线,油皮纸已经浸透不少油脂,只是粗略一嗅,就知道里面的鸭子有多香。
“你带回去吃吧,我自己吃不了这么多。”
虽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也凝在鸭子上,他忙碌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这酥皮鸭子的到来可谓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喜事。他已经很久没沾染过荤腥了,肠胃对油水的渴望早就到达顶峰。
外甥女给了他不少钱,但他只是将钱都存起来了。万喜雀是他们兄妹俩唯一的后代,以后用钱的时候很多,他今年都快五十了,还有几年活头?等着给妹妹报了仇,他心愿了了,就能踏实安稳地到下面和父母妹妹团聚了。
他想到这里,眼神愈发慈爱地看向万喜雀,小外甥女聪明伶俐,长得漂亮,如果他的父母还在,一定会很喜欢这孩子。
可万喜雀正如他想的那样聪明,她知道自己舅舅一定舍不得花自己给他的钱,她只能变着法地补贴舅舅,这是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只想舅舅过得舒心,不要心里只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