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段废渠最深的一处洄湾下方,镜光突然捕捉到了一缕异常深沉、带着古老腥气的怨念。它盘踞在那里,如同水底的一块毒瘤,不断散发着阴寒的能量,滋养并操控着那些可怜的水伥。这股怨念不同于寻常鬼魂的戾气,它更加厚重、更加阴冷,带着一种历经千年岁月沉淀的沧桑与邪恶,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怨念的核心,我 “看” 到了一抹暗沉的金色 —— 不是黄金的闪耀,而是青铜器历经千年水蚀后,那种厚重、阴郁、带着绿锈的色泽。一个模糊的、三足两耳的鼎形轮廓,在水底淤泥中若隐若现,鼎身似乎还刻着一些繁复的纹路,但由于水蚀和淤泥的覆盖,难以辨认具体形态。
“是器灵,” 蟒天花清冷的声音在我心间响起,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晰而冷静,“一件沉水的古祭器,年代久远,饱饮生灵血气,已生邪灵。它以此渠为巢,蓄养水伥,为其攫取生魂阳气,助其修炼。”
我心中一沉。果然是这东西在作祟。青铜器本是古代的礼器、重器,象征着权力与威严,蕴含着至阳至正的能量。但若是沦落邪道,或被用于邪恶祭祀,其产生的邪灵远比寻常精怪更难对付。它们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带着古老的诅咒和怨念,一旦沾染,便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摆脱。
“能判断其根源吗?” 我在心中询问,同时调动意念,试图通过阴阳镜获取更多信息。
蟒天凤的意念切入,带着斩妖剑的锋锐与决绝:“煞气中混杂着古老的巫咒气息,还有…… 蛇类的腥味。非我族类,是带着诅咒的异种蛇灵,与鼎身邪灵融合了。”
这就说得通了。异种蛇灵本就阴毒狡诈,再与青铜邪鼎的邪灵融合,其力量更是倍增。那 “苦海寻亲” 侄子的魂魄,此刻恐怕正被禁锢在那青铜邪鼎附近,被水伥和鼎灵共同蚕食,若是再拖延下去,恐怕连魂魄都将消散殆尽。
“小花仙家,” 我转向黄小花,心中满是担忧,“若我们找到那人,他的魂魄被阴寒水煞侵蚀已久,还有救治的可能吗?”
黄小花手持天罡印,温润的力量在我识海中流转,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滋养着我的心神:“生机未绝,便可一试。我手中的天罡印蕴含着至纯的生机之力,可驱散阴煞,修复魂魄。但需尽快,迟则魂魄受损严重,即便救回,亦恐心智有缺,沦为痴傻之人。”
我睁开眼,目光坚定。心中已有计较。此事,不能单靠 “苦海寻亲” 的家人去寻找了。那青铜邪鼎已然警觉,必会调动水伥阻挠,普通人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不仅救不出人,反而会白白送命。我们必须亲自前往,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我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张玉龙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轻快的铃声,很快,张玉龙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爽朗。
“珊姐,这么晚了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玉龙,有事做了。” 我言简意赅,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城西老废渠,水下有一尊青铜邪鼎,正在蓄养水伥,害人性命。现在有个年轻人的魂魄被禁锢在那里,情况危急。需要你桃木剑的雷芒,破开水煞,助我们救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张玉龙干净利落的声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明白,珊姐!这就对了,整天待在道观里修炼,都快憋坏了。你把坐标发我,一刻钟后,我肯定到!”
张玉龙修炼的雷法,至阳至刚,乃是这类水煞阴邪的克星。他手中的桃木剑,是用千年古桃木制成,经过多年的修炼与加持,早已蕴含着强大的雷属性力量,对付邪祟最是有效。有他相助,我们此次行动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挂了张玉龙的电话,我又拨通了天师虎的号码。天师虎此刻正在深山清修,虽然无法亲自前来,但他的拂尘蕴含着强大的道力,可远程施法,为我们提供支援。
“虎道长,打扰您清修了。”
“任珊道友客气了,深夜来电,想必是遇到棘手之事了?” 天师虎的声音沉稳而平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
我将城西废渠的情况简略告知他,随后说道:“此次行动,需您远程以拂尘之力,搅动废渠区域的气场,扰乱青铜邪鼎的感知,为我们打个掩护。不知您是否方便?”
“无妨。” 天师虎爽快地答应下来,“此等邪祟,本就该除之而后快。你们出发后,我便会施法相助。切记,那青铜邪鼎年代久远,邪力强大,不可贸然行事。”
“多谢虎道长提醒,我们会多加小心。”
挂了电话,我转身看向陈实。他早已收拾好装备,正站在一旁等候指令。陈实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着各种特制的设备 —— 有能在黑暗中发出强光的防水手电、可以探测阴气浓度的罗盘、以及几枚刻画了辟邪符文的小型无人机。这些无人机不仅可以用于高空侦察,还能投放符箓,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实,装备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珊姐。” 陈实拍了拍背包,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所有设备都经过调试,确保万无一失。无人机已经充满电,符箓也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出发。”
我点了点头,心中稍安。随后,我们一行人趁着夜色,顶着风雪,驱车前往城西废渠。车子在雪地上行驶,车轮碾压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车窗外,城市的灯光逐渐稀疏,最终被一片漆黑的荒野取代。
大约半小时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车子刚停稳,我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废渠边。正是张玉龙。他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装,身姿挺拔如松,背后斜挎着一个长条布囊,里面正是他那柄淬炼多年的桃木雷剑。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却在靠近身体的瞬间便被周身散发的阳气融化,化作水珠,顺着衣角滴落。他站在废渠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漆黑的水面,周身隐隐有细微的电弧跳动,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玉龙,你来得真快。” 我走上前,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