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公把那报信的文书看了又看。
良久之后，才放下书信长叹一声：
“文远绝非池中之物啊！”
而随着报信的文书传布，梁山受到震动的远不只是扈家庄。
独龙岗上、梁山大寨、梁山的造船厂、农田、纺织作坊之中，还有暂住在梁山客栈之中的商人，许多人在听闻朝廷派呼延灼率大兵来征剿梁山之时，都觉得张文远肯定要吃亏了。
甚至有人以为天兵来到，梁山水寨大概就要遭遇灭顶之灾，抱着只要张文远首战不利就下山逃跑的心思。
此时得知消息，无不惊掉下巴。他们以前知道张文远能打，却万万想不到强到了这般地步，仅仅用不到一天时间，便战败了前来征讨的八千官军。
而且直接抓了对方两千重甲骑兵作为俘虏，缴获辎重无数！
张文远大胜的消息传来，别说是之前不看好张文远的人。
便是相信张文远能够得胜的人也觉得如闻天书。
一天解决战斗，这胜的实在太容易了 ……
济州城，张叔夜正在府衙之中踱步，对儿子道：
“张文远此人虽是一个反贼，但是其实力不可小觑。”
“若是梁山被剿，其手下几十万人放出来定会使得山东大乱。”
“所以我才给他透露消息，让他提前准备。”
“不过此次朝廷派呼延灼前来征剿，即使有我的消息，张文远也会大受挫折。”
“正好杀杀他的锐气，免得他小觑了我煌煌圣朝……”
话刚说到一半，手下一个幕僚便急急忙忙进来。
“大人，合蔡镇传来消息。”
张叔夜笑道：“怎么样？张文远可是大败了？我就说呼延灼的连环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张伯奋也是一笑：“此子总算能得些教训！”
幕僚脸色尴尬，顿了顿才道：“大人、公子，张文远胜了。”
一瞬间，张叔夜和张伯奋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张叔夜拿过书信，越看越是心惊，脸上表情从平静，渐渐转为惊惶。
八千人马，只是一天就被杀败了？
这可是朝廷官军的精锐！
如此强军，即使没有办法完全打下梁山，张叔夜想来，也是应当让张文远损失惨重的。
怎能想到最终结局居然是朝廷大败亏输。
而且算着从合泰镇启程不过两天。
算一算，等于是呼延灼的人马都还没有到梁山坡边上，半路上就已经被张文远全数消灭。
这等战力，便是朝廷对上西夏的最强军队也不一定能打得出来。
虽然张文远在梁山边上开战占据了地利，兵力调动也更方便。
但是能打出这样的战果，还是完全难以想象。
良久，张叔夜才颤声道：
“快给我磨墨，我要修书上京！”
……
东京城，高俅走出殿帅府，坐上轿子，心中颇是得意。
呼延灼已经杀奔梁山半个多月，估计马上就要开战了。
以呼延灼所率的八千兵力，一战团灭张文远，在高俅想来可能性并不大。
但只要呼延灼战胜，他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再给呼延灼派兵。
估计有个三万人马，打退一群草寇便是轻而易举。
届时自己就能够私吞梁山财货，还能借此在圣上面前邀功
而且梁山的情势越乱越好。
一群乱兵跑出去，消息复杂。
到时候随便找两队人马，让他们指认宿元景、张叔夜等人和梁山勾结。
这群朝中清流便是有口也辩不清！
高俅正在思索，轿子刚转出殿帅府的小巷，边界一个驿卒匆匆忙忙骑马而来。
“敢这么急如星火地闯入殿帅府，必是送前线消息来的。”
“正好本太尉要去蔡相公处吃酒，若能得此战报，岂不可助酒兴！”
高俅拍拍轿子，对恭敬迎上来的小厮道：“快去将战报取来我看！”
那小厮连忙跑去，不一会儿便一脸讨好地拿着战报回来。
他眼睛紧紧盯着高俅的表情，奉承地问道：“大人，呼延将军可是大胜了？”
高俅一笑：“怎么，连你也看得出来么？”
一旁的小厮见拍马屁有效，嘴上也不停：
“那张文远不过是个草寇，跟呼延将军比起来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此番有呼延将军出马，肯定能把张文远拿住，碎尸万段，也好报他与我高家作对之仇！”
小厮话还没说完，却见高俅已然是面若寒霜。
接下来，高俅猛将书信一摔，怒道：“张文远，好贼子！”
小厮吓了一跳，忙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悄悄瞥了一眼掉落在地的书信，看见几个字迹，他的眼睛瞪得滚圆。
八千人马一天就被打光了？
那可是大宋最有名的军门之一，呼延家的铁甲连环马……这张文远还是人吗？
高俅的脸色已是无比阴沉，甚至还加了几分慌张。
他沉着嗓子道：“去蔡相公府上，要快！”
小厮忙爬起来，拍拍屁股去吩咐轿夫。
这次呼延灼出战，可是高俅在官家面前许下的事情。
现在仗打成这个样子，可就不是丢面子的事了。
……
张文远大胜的消息传开，宿元景、闻焕章等身处京城的主抚派也先后收到消息。
都是惊骇莫名。
他们想过张文远的能力强，但没想到张文远的实力强成这样。
宿元景连夜召来闻焕章，询问张文远的情况。
配合上此战的结果，主和派文官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此人必要招抚！
只不过现在官军和梁山才打了第一仗，还不是文官们提议的时候。还得等朝廷进攻梁山，吃了更多败仗才好拿出招抚之议来。
至于京城中其余文武官员，得知此战结果也都是一脸惊诧。
消息一路传入宫中。
赵官家是亲眼见过呼延灼的，如此一个大将，转眼之间便战败投降，在赵佶来说也是不可思议之事。
官家觉得颇为晦气，连下数个口谕，向高俅质问原因。
蔡京、童贯、杨戬、高俅全都是面上无光。
正如张文远所预料，为了推脱罪责，这些人直接把罪过归到呼延灼身上。
京中很快便传出消息——呼延灼勾结梁山贼寇，着汝南上下详查！
幸亏呼延灼战败之后选择投降。
如果他敢回去，等待他的就是自己被砍头，全家跟着受牵连的下场。
为了完全收服呼延灼手下的骑兵，张文远在战胜之后就已经迅速派戴宗赶赴汝南。
二百年的军门，自然知道这样的大败意味着什么。
呼延家听闻京城风声，又见到戴宗到来，根本不需要催促，直接开始收拾包袱，带着老小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