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骑兵冲锋的震撼力远强过轻骑兵的骚扰。
见到五百骑兵压来,正在战场上徘徊的曾密连忙吹个唿哨,他手上剩下的二百多曾头市轻骑立刻分队逃到战场边缘,给重骑兵让出位置。
穆春、穆弘等人这时也顾不上和曾头市的轻骑兵作战了,带领着剩下的梁山轻骑也追着曾头市骑兵向战场两边逃跑。
这五百重骑兵压过来,就算是轻骑兵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游荡。
碰上了就是个死!
张文远方面的军阵之中爆发出一片惊呼之声,别说许多梁山的新兵就连跟随张文远时间久的芒砀山战兵也是议论纷纷。
“这铁骑压来,我们如何能活?”
一些小军官连忙站出来维持秩序,督战队也纷纷拔出腰刀,生怕出现逃兵乱了阵型。
孙立、林冲、杨志等跟随在张文远身旁的将领,见此情形也是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纷纷看向张文远。
就见张文远等到眼前的曾头市重骑兵之中,已经有人抽出铁鞭击打马腿,马匹吃痛,脚步越来越快,隆隆的踏地之声响成一片,密如雨点。
曾头市骑兵在冲锋阵中只觉得自己无比强大,面前的一切都如同蝼蚁一般,只有避让的份。
张文远八千多人的方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八千多个等待被铁蹄碾压的肉丸子。
曾索拔刀大喊:“踏平梁山!”
曾魁也大吼一声:“活剥张文远,涤荡梁山贼寇!”
“活捉张文远!”曾头市的重骑兵中爆发出一阵呼号。
这喊声越来越大,五百多人离梁山军阵越来越近。
卧枪阵中的两千战兵哪怕素质严整,见骑兵如此靠近也不禁心生胆怯。
有人下意识想要逃跑,但人在极度紧张之时,往往需要抓握武器才能安心。
战场上的逃兵丢盔弃甲,却很少有听说将武器也丢了的。
而卧枪阵要求他们将所有武器放在地上,手中无枪,想跑也迈不动腿。
有人想要弯腰去捡武器,但卧枪阵的严格训练却让他们不敢动作。
于是这两千人中虽然人人惊慌,却是无一人挪动脚步。
骑兵战马口中发出的热气似乎都能喷到人脸上了。
看着对面这群连枪都没举起来的枪兵,曾头市众人都是一愣,接着便大笑起来。
“这群家伙吓得连武器都不敢拿了。”
“待会儿便踩死他们!”
众军官都紧张的看向张文远。
张文远心中默数。
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曾索、曾魁已经领兵来到与卧枪阵四目相对的位置。
张文远才终于对王成道:“出枪!”
王成攥着令旗的手心已都是冷汗,闻言,脑海中过了无数遍的动作猛然做出。
蓝色令旗狠狠挥下。
两千枪兵看到令旗的那一刻,印在肌肉之中的训练让他们以同一频率弯下腰去。
“嗖”。
两千长枪同时举起,划破空气的声音在战场上远远传开。
曾头市骑兵面前,猛地伸出了无数枪头,枪尖寒芒闪烁,仿佛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眨眼间变成了浑身是刺的豪猪,让人一看就不敢靠近。
曾索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阵法!”
之前对影山骑兵给他带来的震撼还未消退,此刻枪兵展现出的威力更让他无法相信。
“快住马!”曾魁大吼,面前的枪阵如此严密,哪怕他们身着重甲,但在惯性之下冲上去,下枪尖和铠甲相撞造成的冲力也足以把骑兵的肋骨给砸断。
曾头市骑兵也是同样想法,可重甲骑兵连人带马近千斤,又跑得如此之快,哪里是想停就能停的。
一些重骑兵吓得想要跳马,可重甲死死地将他们扣在鞍上,五百多骑兵挤挤挨挨列成人墙,想逃都逃不出去。
完了!
曾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胯下马将自己往枪尖上带去。
卧枪阵前顿时血花四溅。
“噗噗噗”,长枪入肉的沉闷响声。
“嘶律律!”战马被刺穿身体的哀鸣。
“咔咔咔”,枪兵手中长枪挨不住骑士的冲击被直接撞折的声音。
只在一个呼吸间,纷杂的声响交织成一片。
卧枪阵的将士在见到战马离自己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才奉命出枪,这么近的距离,即使往后跑也会被铁骑给碾死。
将士们退无可退。
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死抱着长枪捅死对手!
于是所有人都用着张文远教的发力方式,将枪尾插入泥土,身体抱枪控制着长枪的方向。
铁骑撞来的一瞬间,不少枪兵都被撞伤,甚至有倒霉的被撞得直接飞退几步,滚到阵地后方,吐血不止。
但大多数枪兵惊讶地发现面前的铁骑虽冲击力道大,却真如张文远所说,他们的冲力被四支长枪的支撑所分解。
骑兵冲锋看似恐怖,可却几乎没伤到他们。
第一轮冲击下来,哪怕是第一排的士兵损失都不会超过五十人,后面两排更是基本安然无恙。
而曾头市方向的重骑兵这边则完全相反。
曾索、曾魁负责压阵,想要控制骑兵回退,可前面的骑兵猛然停下,后面的骑兵想要停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纷纷撞上长枪。
曾魁直接被撞下马来,迷迷糊糊中回头看着自己的同伴,顿时心中震撼,脸色无比铁青。
五百多重骑兵在第一波冲击中就留下了三百多具尸首,许多人胯下战马倒地,马上骑士则被长枪捅了肋骨、锁骨或是胸膛,半个人挂在长枪上痛哭不止。
卧枪阵前几乎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曾头市众人看见这一幕,震撼的表情无以复加。
一群五百多人的重骑兵,本应该是无往而不利的。
却被两千枪兵拦住了,最平平无奇的两千枪兵。
这是所有人从没想到过的事。
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让每个曾头市将士都觉得喘不上气。
“狗贼,找死!”
曾魁咬牙站了起来。
他身旁的曾头市人马也个个脸色铁青。
他们都是从曾头市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能战之士,心中自有一股荣誉感。
在山东、河北一带,自己这曾头市铁骑就是最强力量。
堂堂骑兵竟被两千多拿着长枪的步兵击退?
这如何能让他们接受?
“和他们拼了!”曾魁擦了擦面上残血,大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