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考完便是季尘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疲惫。
徐不言脸色不太好:
“策问有两题我都答得不知所云,也不知道同考官和主考官能不能看在我把答卷写的那么满的份上,给些好的评价。”
季尘:“既然已经考完了,便不要再想那么多。”
林盛脸色更差,季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有些低烧了。还要坚持考下去吗?”
林盛一张口声音都是哑的。
“昨晚,风吹进来,我是被冷醒的。要考的,”他苦笑:
“都到这一步了,实在是不想放弃,就算取不中也算是积累经验了。”
“嗯,徐不言你煮点姜水,我来煮饭,你歇会儿吧。”季尘对林盛道。
“真是麻烦你们了,”林盛也不逞强:
“也多亏了嫂子给咱们都备了参片提神,不然策问那会儿,我可能会直接昏倒也说不定。”
徐不言也呲个牙乐:
“谁说不是,咱这次也是吃苦吃满了,希望老天保佑,祸福相依。”
季尘没说话,要真是祸福相依,那整个考场没人会落榜。
“田兄你没事吧?”不远处云文广正在给田见川盛饭。
田见川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意气风发,蓬头垢面的,整个人颓丧、消瘦的厉害。
“你说呢?也不知道是吃什么吃坏了肚子,这两天天天又吐又泄。
得亏的家里人给我准备了不少补品,不然我早挨不过去了。”
云文广气色还不错,温声劝道:
“田兄还是该放轻松些,别熬的太晚,吃的饭要精细些,喝的水也最好烧热了再喝,这考场用的井水说不定不干净。”
“那你不早说!”
田见川只觉这几天实在是倒霉的很,这样下去怕是要落榜!
那怎么行?京城那么多同窗还在等着呢!
别说那些同窗,这边这些人也一样,到时候自己若是没取中,岂不是要成为众人笑柄。
他这心气不顺,说起话来语气自然也差:
“你考的好当然能说这种话,要是把你换到我这边来,天天闻着茅房这臭不拉几的味儿,晚上又是有人磨牙,又是有人打呼噜的,你能受得了?”
云文广脾性倒是宽和,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耐与厌烦来:
“田兄说的是,不过是我运气好些罢了。
你也别太急切,接下来考的算学是你的强项,你今晚好好休息,相信能有好的结果的。”
“呵,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姓田的手里,这么哄着他伺候他。”徐不言看了忍不住讥讽。
季尘斜睨了一眼,不做评价。
他倒不觉得云文广有什么坏心思,这人眼神澄澈坦然,应是个真好人,想来出生在极简单温和的环境里,养成了这么好的性子。
这样的人做官……
隔日季尘醒的很早,精神也不错。
因着前两日的雨,今天空气里也没有那么明显的臭味了。
算学题卷很快下发下来,十道题,季尘扫了一眼,难度仍是从低到高,最后两题他没有细看。
会不会做先不说,不能影响了做前面题的心情。
这次他没有在规划一天做几题,而是写到傍晚为止。
前面做的都很平顺,有些题季尘能想出三五种做法,他只选取其中最简单最简便的方式,写在答卷上也简洁美观。
隔日早上,写到第八题能感觉到一些难度,季尘在纸上写了两遍,第一次做出的答案感觉不太对劲,又看了一遍冗长的题目,果然过程中有些细节的错漏,第二遍才是对的。
看到第九题时,季尘挑了挑眉。
第三天早上,同样做到第九题,原本因为第八题不会做心情有些低落的林盛,在看了题目后眼睛瞬间亮了。
这题他见过!
没错,这正是季尘给他总结的可能考中的题目类型之一,和季尘给他列举的那题相比只是换了个说法罢了。
换汤不换药。
因着不能提前离场,第二天就把题目做完的季尘,第三天再都验算过一遍后,便合上题卷和答卷,闭上眼睛休憩起来。
这九天太磨人了,身体上的疲惫自不必说,心理上也很压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终归只是理想状态。
对面的田见川见状嘲弄一笑,天天装模作样,会写几题啊?
这次的算学他应该算是超常发挥了,十题里只有最后一道不太确定,其他是绝对没问题。
加上第一场四书五经题做的也不差,第二场策问便是稍有水平失常应该也不影响取中,就是名次高低的问题。
可惜这次发挥的不够完美,不过无妨,后面还有会试,到时是在京中考试,自己可不会再这样水土不服了。
收完卷的那一刻,季尘迫不及待拿着包袱离开,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立刻看到他的宁儿。
走出贡院的那一刻,季尘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转头,正是日思夜想的人儿。
钟宁穿着那身早就准备好的紫色绣喇叭花图样的长裙,头上戴着帷帽,在人群里蹦跶,不停朝他挥手,季尘红着双眼睛朝她走过来。
就在他伸手要抱住她的时候,又往后退了一步,钟宁歪了歪头:
“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对吗?不至于吧,你这还没考上就嫌弃糟糠之妻了?”
周围人很多都在等自己想等的人,倒是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他们这里。
钟宁想说什么也就说了。
季尘无奈一笑,仍旧和她保持着距离:
“你别过来,我身上有味道。”
他不想毁了在她心里的形象。
钟宁愣了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笑容明媚灿烂,比追随太阳盛开的喇叭花还要灿烂:
“什么嘛!就这点小事?”
她往前走了两步,在季尘退后之前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你也太看不起咱俩之间的感情了吧?我有那么容易会嫌弃你吗?再说了,其实也没有很臭呀!”
钟宁说着还凑到季尘身边闻了闻:
“嗯,只有一点点臭,但是没有馊,还是可以要的!”
季尘顿了下,露出莞尔一抹笑:
“那就好。”
他伸手紧紧抱住钟宁:
“夫人,我考完回来了。”
“嘿嘿?(?????)?,你很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