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尘殷切期盼着回信的过程中,留守的钟宁他们终于到了搬到镇上的日子。
钟宁把乡下屋子的钥匙交到里正手上,又送了一篮子肉、水果、点心啥的,里正顿了顿:
“你们这是家搬好了?”
钟宁点头:
“本也没什么要带的,那边家具基本都有,把被褥、粮食啥的带去就成。”
里正难掩不舍地收下钥匙,强撑着笑:
“以后可就很少能见着你们了。”
钟宁安慰:
“那哪能呢?故土难离,以后逢年过节,村里有亲近的人家婚丧嫁娶,那都是要回来的。”
“也是,我让亲书帮你们赶车送去吧?”
钟宁摆手:
“不用不用,我弟弟还在,他帮我们送过去。”
“那这钥匙怎么不放在令弟那里?”里正也听说了季尘家要把房子让给钟志成住的消息。
钟宁笑笑:
“他说我们都走了,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也孤单,而且我家那边地里还要他照顾呢!他一个大小伙总不能一直住在这儿给我们看家。”
“是这个道理。”
又寒暄了几句,钟宁离开里正家。
看着季尘离开,里正忍不住叹息一声。
里正夫人走进来,看到桌上那好些东西,奇道:
“你怎么收下了?”
“我不收她也会把东西留在这的,少些场面上的推来推去,给他们搬家省点时间。”
——
骡车轱辘轱辘到镇西新家的时候,因着临近中午,左邻右舍都听见动静探出脑袋来看。
只见赶车的是个身量健壮,眉眼浓烈的年轻男子,长得相当不错。
随即从车厢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打扮干净利落的中年妇人,看那脸,却是性格不怎么好的样子。
然后就是一左一右牵了两个白玉娃娃的漂亮女子。
那女子确实是好看,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裙,头发上没有一点珠饰,可那副明眸皓齿,肌肤雪白,顾盼之间熠熠生辉的模样还是让留守在家的老弱妇孺们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这应该是他们这块最漂亮的女人了。
一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出声道:
“是新来的啊!你们家这边天天都在修整,我们都好奇会来什么样的邻居呢,没想到是长得如此好看的一家子。”
“可不是,郎才女貌,孩子也漂亮,这个是你们家仆妇吧?”一老妇人指了指季母。
这可把季母气坏了,说什么仆妇呢?
钟宁赶在她发火之前出声道:
“这是我婆母,这个是我弟弟,两个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女。”
“啊?那你相公呢?”另有一年轻女子问,说完话又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我相公在外求学,”具体的钟宁也不想多说,只与众人道:
“待我们收拾好房子,再来拜访诸位,望不嫌叨扰。”
“不会不会,哪能呢!”
“你快去忙吧。”
待钟宁他们进去,有几个人还在那小声议论。
钟宁家左边那户,关上门,年轻清秀的小媳妇道:
“婆婆,那个女子说她相公在外面念书。”
“这你也信?我估摸着不是男人死了,就是……”还有着几分半老徐娘风韵的妇人撇撇嘴,小声:
“哪个有钱人在外面的外室呢!”
“不会吧?”小媳妇小声道:
“她那打扮不像是被有钱人养着啊!”
“这你懂什么?越是那样的越是要低调行事,招了人家注意对她有什么好?
你没看见她,她那皮肤,那模样,哪里能是没钱人家出来的?
再看她那俩娃娃,一看也是好好将养出来的。”
“那咱们和她该怎么相处啊?”
“什么怎么相处,就平平常常的呗。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把我儿子看好了,我儿那么能干,长得也不错,人也单纯,正是容易被那起子狐狸精勾引。”
小媳妇忙不迭点头:
“那是自然,等三郎从学院里面回来,我一定将他伺候好了,不叫他出去烦一点心。”
“这才对嘛!还有你这肚子也得争点气了,这都一年没动静了,我们家可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你看看人家,一生就是一对漂亮娃娃。”
“是……”小媳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是她不努力吗?那不是三郎回来的太少了吗?
右边那户也是对婆媳。
媳妇:“也不知道她一会儿会给咱们送什么东西来。”
婆婆:“乡下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是些烂叶子菜啥的。那咱可不要,直接扔出去就成。”
这不大点的地方,便是来个新邻居也足够其他人聊上半天了,更何况这一家子还这样有特点。
钟宁拿出准备好的糕点,一人一包云片糕,这已经算是店里比较便宜的点心了。
“娘,你和我一起去送吧,就送这前面三家,后面三家左右两家就成。”
“好勒!”
钟宁又对钟志成道:
“小成你看着两个孩子,再帮我把米煮上,咱回来就做饭。”
“好!”
钟宁拿着糕点挨家敲门,有那好奇地问钟宁他们从哪里来,钟宁只说了来自哪个镇上,具体并不细谈。
送完了前面后面,便是去隔壁敲门。
左边的院门打开,露出妇人满是笑容的脸。
钟宁把糕点奉上,中年妇人笑的越发热切:
“你这来就来了,送什么礼物呢?”
钟宁道:
“以后说不定会打扰到大家,这点心您就收下吧。”
“那行,对了,你说你相公在念书,他在哪里念啊?哦,你别多想,我家儿子也在念书,就在这不远的松竹书院。”
季母想搭话,钟宁不声不响握着她的手:
“我相公在县里边的书院读书。”
“哎呦,县里边,那可是不便宜吧?我们家倒是也想供孩子去县里念,那边教的更好。
但只靠老头子和大儿子在河边扛包挣钱,也远供不起。你们家这条件好啊,你公公是做什么的啊?”
季母不知道说什么,钟宁皮笑肉不笑:
“这个不方便透露。”
那老太太面色一怔,又很快恢复:
“是了是了,瞧我这嘴,一天到晚的没把门。
你们婆媳俩带孩子不容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们。”
等钟宁他们一走,那中年妇人立刻关上门:
“我说什么来着?这女人绝对是被人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
不然哪来这么多钱,又是在咱们这买房,又是给咱们送点心。
我可是和老邻居打听过了,他们这房子卖了一百九十两呢!”
右边院门打开,亦是露出张有几分苍老的脸,不过看面相比刚才那位差不少。
钟宁不动声色地递了糕点,那人脸色好看几分。
又是几句寒暄,钟宁说话间露出些为难纠结的神色。
妇人立马来了精神:
“怎么了这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大娘说。”
“没什么,就是刚才左边的邻居一直在问我家里边的事。
我这刚来也不敢透露太多,就没说,怕叫她不高兴了。
我看她应该是个好人,早知道就坦诚说了就是。”
一听这话,妇人立马来了精神,甚至还带了几分愤怒:
“你这小媳妇,我跟你说,你可离那姓王的远一点,她这人惯事会嚼舌根子。
你有什么事也别对她说,她表面说替你保密,转头就能添油加醋的说的整条街都知道!
你可别不信大娘,我们这边人都没少吃亏。”
“真的吗?我初来乍到还真不清楚。大娘你性子好,能不能多给我说说周围几个邻居的情况。
婆婆,你再去拿几个鸡蛋过来,我看大娘家也有两个孩子,一看就投缘,送几个鸡蛋给孩子补补身体。”
“哦,哦。”季母赶紧就回去拿了,心想她这儿媳妇怎么这样鬼精鬼精的。
到底是随了谁呢?
亲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