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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带着极度愤怒和狂躁的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府衙大门外炸响!

“宋源——!你竟敢如此公然包庇你这杀人凶手的女婿!你这清河府的父母官,就是这样徇私枉法的吗?”

伴随着这惊天怒吼,人群骤然向两边分开!一个身着华贵锦缎圆领常服、脸色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得通红、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在一群面色不善的家丁簇拥下,如同一团失控燃烧的火焰,直直冲撞闯入公堂!

他无视两边衙役的阻拦,赤红着双眼,一只手指着公案后陡然色变的宋源,一只手指着堂中刚刚直起腰身的陆明远,声音尖锐得几乎撕裂空气,充满了怨毒和指控:

“宋大人!好一个‘疑罪从无’!好一个‘证据不足’!哈哈!真是冠冕堂皇!天大的笑话!在场诸位清河府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看清楚了!

堂上死的,是我‘金玉楼’的大掌柜!不是猫不是狗,是我王家产业‘金玉楼’的顶梁柱赵德全——赵大掌柜!”

他猛然转身,死死瞪着宋源,气势汹汹地吼道:

“宋源!你身为知府,难道不知避嫌二字?你女婿杀了人!你查都不认真查,就把疑犯当堂放了?

这是什么道理?什么天理王法?你不就是官官相护,怕丢了你头上的乌纱帽,怕你这好女婿被砍头连累你么?”

“王公子息怒!本府并非徇私!陆明远确有人证,证其申时身在驿馆,此乃循《大宁律》‘疑罪从无’之理!”

“好一个‘疑罪从无’!”王润之从齿缝里逼出冷笑,那双泛着血丝的赤目盯住宋源,每一个字都像在碎冰上磨过,

“宋知府,你在糊弄三岁孩童么?区区一个赘婿,加上两个不入流的漕司书吏,还有一个驿卒,这等证词也能算滴水不漏?

陆明远要收买他们,不过伸伸手的事!就凭这,你也敢放他?”

他突然逼近一步,身体前倾,几乎越过公案边界,浓重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山倾轧而下:“宋大人!你告诉我,这世道的公平、公正,是不是只对你清河宋府开的后门才有效?

对一个敢毒杀我王家掌柜、断我财脉的凶徒,也能因他找几个芝麻绿豆官糊弄一番,便拍手欢送?这就是你父母官的法度?”

他猛地回头,赤红的目光利箭般射向陆明远,那其中的恨意足以淬毒:“陆明远!好好享受你这片刻的自由吧!我回京第一件事,便是直奔督察司!

请陛下亲命的三品督使大人,亲自审你!他们不是吃干饭的!人到底有没有出去过,物证为何偏偏出现在尸体旁,赵贵的指证真伪,一桩桩一件件,我看你还怎么圆!我爹……”

他嘴角扯出一个狞厉的弧度,声音陡然压低,却字字钻心蚀骨,“乃当朝吏部天官!正二品尚书!专管这天下官吏的考铨黜陟!你说……

有他老人家在督察司过问一声,想捏死一个没了靠山、犯了众怒的赘婿,是不是绰绰有余?嗯?我王家被你害得损失惨重,这点‘后果’,你就该自己一口口给我吞干净!”

堂外瞬间陷入死寂,空气仿佛被冻住。“吏部尚书”四字犹如一枚惊雷滚过众人心头。

那麻脸汉子如闻敕令,立刻挤到人前,扯着破锣嗓子嚷道:“听见没?!王公子的爹是吏部管官的尚书老爷!

这回稳了!陆明远这个倒插门的六品小官,怕是要死定了!”人群中立时爆发出惊恐不安的骚动。

“督察司离咱这儿得跑三天三夜!万一路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抓住旁边汉子胳膊,“三天哪!王家那手眼通天的样子,还不知使什么黑手段……” “嘘!小声点,莫惹祸……”

这股压抑的恐惧,被五个从人群角落挤出、带着满身风雪和浓重泥土气息的身影彻底撕裂。

“青天大老爷开恩哪——!”

一声干哑凄厉的嘶嚎,带着浓重的泥土气息,猛地刺穿了凝滞的空气。

众人惊愕回首,只见五个裹着破败老羊皮袄的人,在府衙大门处被冻得几乎僵直,为首的王村长“扑通”一声重重跪下,额头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砖上,发出闷响!

另外四个村汉——李四儿搀着跛脚的西河村里正,赵村长、孙村长、刘村长紧跟着跪下,动作笨拙却带着千钧的悲怆。

五个沾满泥浆与化雪的身影,硬生生将一股浓烈的泥土、牲口和汗水的辛酸气扎进了这森严的官堂!

李村长抬起那张沟壑纵横、泪水与污雪糊了满脸的苍老面孔,对着惊愕的宋源,对着满堂视线,几乎是泣血哀告,

“知府老大人!放了陆大人!放了他吧!他是俺们……俺们清河府几十万苦命的庄稼把式……天大的活命恩人啊!”

“老天爷开眼!”那跛脚的王村长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声音嘶哑如破风箱:“知府大人您……您没见过!

去年冬天大雪封山,西河村饿得啃树皮的娃娃,俺媳妇……抱着骨头……冻死在南坡上!”

他浑浊的泪和鼻涕糊成一团,抖索着从怀里摸出个沾着湿泥、沉甸甸的丑陋土疙瘩,

“……是陆大人!给了俺们这‘地里埋的金瓜’(土豆)!这玩意儿!种下去泼实得很!山地旱坡都能活!

今年……今年俺们清水村、北山村、西河村、东林村和南岗村寨!拢共收上来的土豆……堆得满仓满谷!”他猛地托高手中沾满新鲜湿泥的土豆,如同供奉神物,

“一亩!一亩地就刨出来二十二石啊!顶粮!顶饿!娃们吃饱了!大人您闻闻……连冬天都有鲜甜的味儿啊!”

他身后的石癞子哆嗦着接口:“知府大人!俺们五个村……往年雪一盖过脚脖子,村里就……就哭丧!今年!一个饿死冻死断气的都没有啊!这样的活命恩人,他会害人?

那他图个啥?图俺们这些贱命不值钱的庄稼佬多给他磕几个响头吗?!大人开开眼——放了恩人吧!”

几个老人嘶哑的哭喊,那沾满泥土的丰收见证,那“无一饿殍”的震撼消息,如同一盆滚烫的热油,浇在人心那层冰壳上。

无数围观百姓动容,不少衙役握紧了水火棍的手微微发颤。

“放了他!放了他!”角落里有压抑不住的声音低喊。

“知府大人明察!”

“王公子,陆大人有大功啊!”更有胆大的试图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