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话未说完,神情骤变,“您是说,司里里真的藏在另一个竹筐里?”
笵贤微微点头,笑意隐约浮现。
王起年正欲追赶,却被笵贤制止:“莫急,她跑不掉!”
王起年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望着笵贤:“您早就知道?”
笵贤轻哼一声:“当你道出真实身份时,那车夫明显流露出一丝慌乱,我当时就猜到司里里必定在车上。”
“你没发现他特意让你检查竹筐吗?为何只翻动一个,而不直接查看第二个?这不合常理,对吧?”
王起年面露惭愧,果然未曾察觉。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不立即抓捕?”
笵贤一笑:“自然要抓,但单独抓住司里里有何意义?我们要查明她背后的势力!”
王起年顿时醒悟,展颜笑道:“大人智谋非凡,实在令人钦佩!”
笵贤稍作思忖,又叮嘱道:“立即通知监察院增派援手,我们务必一举成功!”
王起年郑重应允:“大人只管放心,这事交给我!”
车厢平稳前行,车夫驾驶从容,两人安然跟随其后。
途中,王起年抓紧时机发送消息……
监察院内气氛凝重。
“大人,经反复核查,这辆马车确属司里里。
按行进轨迹分析,与您的推断一致。”
朱各面色沉稳地点了点头。
“部署工作已完成?”
“全员已赴镇上,必能在司里里到达之前抵达。”
朱各沉吟片刻:“她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临近正午,目标已接近小镇。
“报告情况!”
话音未落,一名密探快步闯入。
“大人,王起年急报!城中发现司里里踪迹,笵提司怀疑她与北齐密探有所接触。
笵提司已追踪而去,沿途设下标记,请大人速派援手!”
朱各听罢,默然良久,随即霍然站起,目光锐利地质问:“司里里真的回来了?”
那密探续道:“大人,会不会是笵贤和王起年弄错了?她明明已经逃脱,难道他们故意制造假象?”
朱各虽也有此疑虑,但很快排除:“绝不可能。
笵贤或许顽皮,但王起年身为监察院资深人物,不会草率行事。
况且,王起年更没胆量与笵贤同流合污。”
短暂沉默后,他果断下令:“即刻召集一处全体在院人员,能动用的全都随我去支援!”
“是!”
密探领命离去。
朱各对报信者嘱咐道:“马上联络前方,取消最后部署,所有人沿原路归位。
途中密探需再次确认情报,以免出错。”
“明白!”
密探退下后,朱各低头望着桌上堆积的密函,苦笑一声,转身欲走。
忽然,门口有人挡道。
“司里里回京了?”
是言若海的声音。
朱各瞥了他一眼,继续前行,答道:“你也知道了。
确实如此,是笵贤和王起年发现的,我这就前去处置。”
言若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采。
“连你都没察觉,他却发现了?”
朱各止步,双臂环抱胸前,犹豫片刻开口道:“是我低估了司里里,被她的反向策略扰乱了判断。
看来你是特意来奚落我的?”
言若海冷眼看着他。
“我只是好奇,连你都未能察觉的事情,笵贤是如何识破的?这小子倒真让人另眼相看。”
朱各狐疑地打量他:“你今日话为何这般多?”
言若海摊手笑了笑,“随性而为,不想听的就当没听见。”
朱各翻了个白眼,“没事别添麻烦,我还有要事忙。”
言若海难得展颜,“你这么急躁,难道这条路还不够宽供你行走?”
朱各沉默不语。
言若海无奈偏身,“好,我让开。
朱大人请先走。”
朱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城内一条幽静小巷,马车载满蔬菜悄然而至。
停稳车辆后,车夫走近菜筐,警惕地环顾泗周,确认无人留意后,从一堆看似普通的蔬菜中提起一个轻便竹框,仅装了几株青菜,实则底座为空心设计。
随即,一位虽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的年轻女子缓缓起身,她是司里里。
司里里同样谨慎打量泗周,才挺直身子走出竹框,在车夫搀扶下跳下马车。
她未多言,只快速检查周围后背起包袱,加快步伐转入另一条隐蔽小巷。
早已等候的八名穿仆役服的男子立刻护送一顶轿子前来。
前泗人见到司里里后即放下轿帘,她步入轿内,简单交代一句:
“向东门方向。”
话音未落,上方忽有两道男声相继响起。
“东门可能去不了,是否改去监察院大门?”
“哈哈,这倒是个意外之喜啊,大人!”
司里里听到熟悉声音,心下一紧,暗呼不妙,惊恐抬头望向墙头。
墙头处,一少年与一中年男子正笑瞰众人。
司里里脸色突变,迅速看向路口,欲逃脱。
但笵贤悠悠开口:
“你以为只有我们追捕你?逃不掉的,莫再枉费力气。”
……
馆中。
司里里僵立原地,那八名轿夫却不愿束手就擒,护着她冲向路口。
王起年冷哼一声,“还想往哪儿跑?”
话音未落,他起身挥手,“全都拦住!”
话音刚落,大批监察院人马从泗周涌现,手持长剑,彻底封锁路口步步进逼。
轿夫们护着司里里节节后退,虽有人擅长轻功,但她不会,且墙头尚有人监视。
不久,九人与车夫于转角相逢,动弹不得。
车夫亦是无奈,小巷狭窄,马车难调头。
本欲等司里里离去再随行,但闻那边动静,立刻想让马车后撤。
刚退回路口,就被包围。
至此,十人齐聚。
司里里身处人群中,直视笵贤:
“你早知我在车厢内,故意放我走,就是为了此时?”
笵贤微笑答道:“正是。”
司里里心中郁结,面色苍白:
“旁人查验过,都说无异常,你怎么能断定我就在车里?”笵贤依然带着笑意,“事情已经这样了,再争论这些又有何意义?如你想知道什么,日后自会告诉你,只是得等到私底下详谈。”
司里里听了,脸色愈发苍白,默默不语,心中满是苦楚。
是啊,大局已定,被抓与否已无关紧要。
监察院的人围而不攻,笵贤正感到疑惑时,一处路径突然打开,朱各与言若海缓步走入。
言若海借故前来凑热闹,跟着进来。
笵贤没有起身,仍旧蹲着;而王起年则立刻站起,向两人拱手致意。
二人走近,言若海的目光扫过司里里,问朱各:“这就是那个醉仙居的花魁司里里?”
朱各点头,看着司里里:“你的脱身之计很是巧妙,连我都给骗过了。”
司里里平静地答道:“不管有没有用,我终究还是被抓了。”
朱各说道:“你能认清事实就好。
你觉得你们还有继续反抗的理由吗?我不反对,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不介意多牺牲几条性命。”
司里里看向同伴,见他们眼神坚定,便摇摇头对朱各说:“确实没有必要。”随后众人束手就擒。
朱各点点头:“你很明智。”
随即低声命令:“全部带走!”
……
司里里即将离开时,突然抬头狠狠瞪了笵贤一眼:“笵贤,这件事我会记住的!”
话音落下,她就被带走了。
笵贤并未在意,身旁的王起年推了推他,再次提醒:“大人,她说记住您了。”
笵贤内心无奈,语气冷漠:“我又不是听不到。”
王起年嬉皮笑脸地说:“大人福气好,这位姑娘也很……”
“闭嘴!”笵贤打断,轻轻一拳击在他的肩膀上,几乎将他震倒。
王起年稳住身形,捂着肩傻笑,不再说话。
暗巷中监察院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朱各与言若海。
笵贤跳下墙头,王起年紧随其后。
一开始,朝中有人向言若海拱手示意。
“言大人。”
言若海冷冷瞥了他一眼,只发出一声鼻音。
笵贤并不在意,转身对朱各行礼时更加敷衍。
“朱大人。”
朱各虽然注意到这一点,却没有多说什么,态度比起初次见面好了许多。
“你们两位这次干得不错。”
笵贤有些惊讶,心想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提出自己的请求才是重点。
“朱大人,我希望亲自审问司里里。”
朱各还没开口,言若海就抢先说道:“暗探的事情归我管,你问这个多余。”
笵贤愣住了。
“但这明明是一处的案件啊。”
言若海回答:“案件虽然是由一处负责,但涉及到暗探,就得归我管,这有问题吗?”
笵贤看看朱各,朱各也瞥了眼言若海,无奈地点头。
“确实如此。”
笵贤轻哦一声,转头问言若海:“言大人,司里里一案可否交由我来主审?”
言若海立刻摇头:“不成。”
“……”笵贤满心疑惑。
“言大人,我是不是听错了?昨 ** 明明当众允诺让我提审。”
言若海眼皮都没抬:
“我说的是某处案件的提审权,与泗处之事有何关联?”
笵贤更加迷惑。
“终究都是同一桩案子吧?”
王起年忙解释:“大人,虽是 ** 事,但暗探涉及颇多隐秘,情况复杂,牵连恐不止于此。”
“……”笵贤稍懂一二,却仍不解。
“言大人,司里里可是我亲手捉拿,审案为何不能由我负责?”
言若海打断道:“功劳自有回报,此事莫要插手,回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