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常有人来此狩猎或赴苍山赏雪。
途中,枚橙安等人遇到了不少猎人,到山脚时更是人群密集,多数人都已捕获猎物,大多是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
商议后,枚橙安与王起年觉得人多会干扰他们的行动,甚至可能引起冲突,便打算避开人群另觅安静之处。
但无论他们如何寻找,各处都很热闹,最后还是混入人群之中。
接近正午时,人群渐散,众人开始下山寻找食物。
他们在一片开阔地升起篝火,烤制猎来的野味。
由于准备充分,调料齐备,烤出的野鸡野兔香味泗溢,让人垂涎三尺。
枚橙安率先尝了一口,确认味道无误后宣布可以享用。
随后众人分食,每人分到一只烤鸡或半只野兔。
侍女们主动表示只需半只即可,以免长肉。
枚橙安听后不禁莞尔,看来不论何时何地,姑娘们都对体型格外在意。
填饱肚子后,众人饮茶小憩。
奇怪的是,这茶从何而来?莫非是用红薯充饥?她为何如此安排,出门竟还带着茶具和山泉水?
晚饭后,众人忙碌许久,幸好下午猎人稀少,总算有所收获,把猎物绑在马背上,及时返回京都。
进城的人流众多,枚橙安等人只能排队等待。
“老王。”
“嗯?有何事?”
“今日所得怎比不上枚山之猎?”
确是如此,此地虽有半年禁猎期,但每年仍有无数人前往。
大型猎物几乎无法繁衍壮大,早已濒临灭绝,仅剩一些野鸡、野兔和狐狸等小型猎物,那头鹿已属难得的大个头,可惜已被别人捷足先登。
“早知如此,我就该下手了,箭已搭好,只因一时犹豫,被人抢了先。
若当时果断射出,鹿未必能逃脱。”王起年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
“我只是觉得鹿喜欢群居,见到一只必定还有同伴,所以想再等等,没想到这里不只有我们看中这头鹿。
抱歉抱歉。”枚橙安摆摆手。
“我并未责怪,鹿是否捕获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看着猎物被人抢走,难免有些不甘。
但也明白,在同一座山中,谁先命中就是谁的,也算公平。”
“小枚兄心态很好,凡事看得开些,何苦自寻烦恼。
再说这鹿体型不小,即使猎到,我们也难以带走,不如当作主动相让。”王起年憨厚地笑着。
“老王,没想到你还挺会自我安慰,难怪每次见你都这么乐观。”
“小枚公子过奖了。”
枚橙安欣赏王起年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从不纠结于小事,总能保持乐观态度,谁又能不受感染呢?
话音刚落,队伍开始缓慢前进,眼看轮到他们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人骑马飞奔而来,带着猎物直奔城门方向,尘土飞扬。
领头者约三十岁,怀里还抱着个女孩,临近时速度丝毫未减,众人急忙避让。
这样公然闯城,这场面定是热闹非凡,枚橙安兴致盎然,等待后续发展。
不料事情就此结束,守城士兵似乎视而不见,没有阻拦,任其冲进城去。
枚橙安转向王起年问道:“老王,你对京都很熟悉,认识的人多,刚才那队人是什么来头,竟如此放肆?连守城的都不拦?”
“领头的是京都守备叶重,他怀里的是女儿叶棂儿,这些士兵都是他的部下,自然不会拦住。”
枚橙安恍然大悟,难怪觉得面熟,虽然在第二季出场不多,但他确实是一位资深演员,只是名字一时想不起。
既然是京都守备,那便无事了。
队伍入城后各自散开,枚橙安和王起年同行一段路后便道别。
“到家记得替我向嫂子问好。”
“晓得啦。”王起年挥手离去。
“走吧,咱们回家。”
……
此次猎获的猎物大多常见,几只狐狸毛色杂乱,勉强可用。
让枚橙安最满意的是几只貂,体型虽小,但皮毛油亮光滑,手感极佳,足够为妹妹做一件貂皮披肩。
皮毛处理交由刘师傅负责,完成后交给府内裁缝。
随着除夕临近,府中一片忙碌,而枚橙安的小院却沉浸在搓麻将的乐趣中。
腊月二十七,庭院整洁如新,屋内麻将桌已备好,众人聚在一起玩乐。
枚橙安似乎摸到了窍门,或者只是运气太好,打牌时仿佛天助,想要什么牌都有,任意组合,打得对面的红薯、黄瓜和绿蚁表情越来越凝重。
一局结束,红薯和黄瓜几乎落泪。
枚橙安心情舒畅,终于甩掉了“手气差”的名号,也尝到了赢钱的乐趣。
“笑啊,平常赢我的时候多开心啊?早就说过,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他得意地笑着。
青鸟掩面,不忍直视这幅景象。
黄瓜不甘心地说:“得意什么,一时胜算不算真本事。”
红薯点头附和:“没错,我们只是看在年节份上放水罢了。”
绿蚁劝解:“少爷之前输得惨,现在能翻盘也不容易,该适可而止。”
枚橙安冷笑:“不过几两银子的事,何必如此计较?青鸟,看看谁在嫉妒?我知道是谁,但我装作不知。”
黄瓜不服:“有胆量的话,明天再来!”
红薯接话:“对对对,明天继续!”
绿蚁再次劝阻:“少爷,别理会她们,今日能赢已是不易,见好就收吧。”
枚橙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比就比,谁怕谁?明日准备银子,等着我赢你们!”
次日,腊月二十八。
红薯好奇:“为何不高兴?谁在吃醋?”
黄瓜调侃:“让我猜猜。”
绿蚁叹息:“少爷,我昨日的话难道没有道理?良药苦口利于病。”
枚橙安无奈。
腊月二十九。
红薯询问:“还有钱吗?”
黄瓜讽刺:“胡说八道,少爷怎会没钱?银子还能凭空消失?哎呀,瞧我这记性,忘了提醒您,您的钱在我这儿呢,哈哈。”
绿蚁摇头叹息。
枚橙安转向青鸟:“替我出战!”
三人齐声反对:“不成!”
除夕夜,京城一片欢腾。
未开牌局,本想再战,但枚橙安觉得状态正在恢复。
然而,妹妹突然来访,拉着他要去逛街。
还能怎么办?只好出门。
京都街市熙熙攘攘,枚橙安牵着妹妹的手,妹妹东张西望,一会儿想买这个,一会儿又想要那个。
枚橙安虽不缺钱,但也不是事事满足,例如她看中的耍猴人的猴子,他就没同意。
临近正午,枚橙安命随行的仆人将购置的物品尽数送回家中,并告知老爷,今日他将带妹妹外出用餐。
之后,他带着妹妹前往一石居,于三楼靠窗的位置落座,点了几道招牌菜肴,另要了一壶高品质的打嗝酒。
这里的打嗝酒虽然也有,但更加精致,麦香浓郁,酒精度更高,口感更醇厚。
枚家不仅服务于普通顾客,还与京都的多家客栈、酒楼以及青楼合作,提供食材。
一石居能够长期立足京都,不仅因为其高端定位,更得益于卓越的烹饪技艺。
特别是他们家的黄金狮子头,堪称一绝。
枚橙安对此菜尤为钟爱。
狮子头外表经过油炸,口感酥脆;内部滚烫,质地柔软;肥瘦比例适中,毫无油腻之感。
入口即化,满口余香,令人倍感幸福。
枚橙安一边享用狮子头,一边品尝美酒,同时欣赏窗外京都的街景,无比惬意。
妹妹则专心致志地用筷子夹取碗里的狮子头。
青鸟和红薯分别站在少爷和小姐身后伺候。
快要吃完时,枚橙安示意她们一起用餐,二人推辞,她们在外从不敢失礼。
枚橙安对妹妹使了个眼色,已八岁、即将九岁的妹妹立刻领悟,急忙说道:“红薯姐姐、青鸟姐姐,快来吃饭吧,下午还要继续逛街呢,不吃饱哪有力气?”青鸟和红薯这才勉强坐下,道谢后在桌角小口进食。
枚橙安对妹妹暗暗竖起大拇指。
妹妹笑得眉眼弯弯,满脸得意。
饭后,枚橙安带着妹妹随意走了一会儿,妹妹终究疲惫不堪,他便背着她返回府邸。
临走前,他们还买了一盏灯笼。
送妹妹回她的院落后,吩咐丫鬟为她泡脚按摩,自己才回到住处。
枚橙安抚摸着刚到的蓝色貂皮披肩,手感极佳。
妹妹的新年礼物已经准备完毕,那么父母那边该怎么办?去年若没送还好解释,如今既然已经开始,今年自然不能中断,总得送点东西。
枚执礼喜欢书法、字画与诗词歌赋,或许抄一首诗作为贺礼?
枚橙安确实记得一首迎新的诗句:
** 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但这首诗存在问题,屠苏是一种酒,庆国并没有这种东西;改为打嗝酒?又觉得不合适。
此外,桃符实际上是门神,而庆国并无此风俗。
思索片刻,他突然想到办法。
展开宣纸,摆正镇纸,让红薯研墨,挑选一支粗笔,静心凝神。
“少爷,墨已研好。”
话音刚落,他睁开眼睛,蘸墨挥毫,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红薯在一旁看着,轻声念道:“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少爷,这些字写得怎么样?”
红薯连连点头,赞叹不已:“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
枚橙安笑着问:“那你见过谁的字?”
红薯认真思考,边掰手指边说:“老爷的字、少爷的字,还有颜先生的字。”
“稍等,颜先生是谁?”枚橙安疑惑。
红薯瞪大眼睛,好像在看一个傻瓜。
“少爷忘了吗?您请来的那位先生,教琴棋书画,颜先生就是教画的。”
枚橙安拍了下额头,突然记起确实有过这么件事。
不过他对这些老师一无所知,连性别也不清楚,因为他们从未被邀请到府上授课。
这些老师在京城非常有名,据说曾是青楼中的花魁。
她们平日里设班授徒,学生们通常会去老师的家中学习。
红薯学的是绘画,黄瓜学的是琴艺,绿蚁学的是棋道,而书法原计划让青鸟学习,但她拒绝了。
“不对,我记错了,为什么会有画师和琴师的字迹?书法的又是谁写的?”
“没人学书法,少爷,我学的是画,黄瓜学琴,绿蚁学棋,书法本来是给青鸟准备的,但她没来。”
“原来是这样,你们各自专注一门呀,我还以为是一起上课,每样都学一些呢。”
红薯惊讶地问:“少爷不知道吗?上次您舞剑时,特意点名让黄瓜弹琴呢。”
“我只是随便选的,还以为你们都会。”
“……”枚橙安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几个侍女。
“咳咳,扯远了,城里的装裱店都关门了吗?”
“我去过颜老师那家装裱铺,就在我们常走的街上,回去看了看,已经关了,其他的我不清楚,要不要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