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叶兰回家时,苏湘湘踌躇满志。
然而不到一天,她就被颜家逼仄阴暗又脏又乱的住宿环境搞疯了。
叶兰在穿衣打扮上很舍得花费时间和精力,但家里的卫生她是根本不管的,以至于苏湘湘刚进门就被一股恶臭熏昏了。
良久,她才缓过神。
“你是猪吗?”
“这么脏这么臭,你怎么睡的?”
不说话还好,一张嘴,腐臭的气息钻入喉咙,她又开始恶心。
叶兰不以为意,“怎么了?这怎么不能睡?再说我也不睡这里。”
苏湘湘问她睡哪,她指了隔壁的屋子。
又说这个屋子以前是颜璨住的。
“但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回来搞卫生给我做饭,并不住在这里。”叶兰有些生气地说,“她嫌我吵,经常住在那个小野种家里。”
苏湘湘若有所思,“原来他们那么小就搞一起了?”
叶兰竟然皱了下眉,“搞?别说得这么难听,虽然他们俩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他们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有次她忘了关水,半夜醒来才发现家里被水淹了。
关水时她又不小心弄坏了水龙头,只好去隔壁找人,那会儿都已经凌晨一点了,颜璨早就睡下了,而颜琢一边看书,一边还拿着扇子给她扇蚊子呢。
那个小野种,从小就跟一头谁也无法驯服的狼一样,偏偏对颜璨言听计从。
温顺的像是一条狗。
颜琢家里破破烂烂,只有一间卧室,然后他们捡来了别人不要的旧门板,在老厨房里支了一张床,颜琢平时都是睡在那边的。
再说了,那两个人又聪明又冷血,除了他们彼此和学习,其他事他们压根都不放在心上的。
苏湘湘冷嗤,“你怎么知道夜深人静时他们没睡在一起,没做什么!”
叶兰“啧”了一声,“我觉得自己已经够烂了,怎么你比我还烂?自己脏就觉得别人都脏?自己随便跟男人上床就觉得别人也跟你一样?”
这东西,看来随了她亲爸了。
苏湘湘气得不行,“你脑子清醒些,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向着一个外人说话?”
“我脑子很清醒!”
叶兰也冷笑了下。
“要不是脑子够清醒,我早就听了你的鬼话跑去找颜璨了。”
“可我凭什么找她?她又不欠我的!”
顿了下,又说了一句真心话。
“虽然我也不喜欢颜璨,但有一点我得说清楚,过去十几年,从她能做事开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她在做,颜琢在学,而我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明白吗?”
苏湘湘不明白,也不理解。
甚至鄙夷地说:“你说的衣来伸手,是全身上下不超过两百块的这种垃圾吗?饭来张口,是指桌上那些普通到狗都不吃的东西吗?”
啪!
叶兰的巴掌横空甩过,打得苏湘湘堪堪才好的伤口差点崩裂。
她指着苏湘湘的脸骂了起来。
“有脸说别人,你又为我做过什么?”
“瞧不上两百块?你七八岁的年纪能挣两百块吗?”
“还有那饭,你口中狗都不吃的东西,是我自己弄的,颜璨在时,我们顿顿一荤一素一个汤,色香味俱全!”
肉沫也是肉!
骨汤也是汤!
尽管颜璨的初衷是为了颜琢能长身体,可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当是颜璨为她专门做的了!
苏湘湘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她说叶兰前段时间从她手中讹去一万多块钱。
没说完,又被叶兰劈头盖脸骂了起来。
“你的钱?”
“你的卖身钱吧!”
“你拍着良心说说,那些钱我花了吗?那些钱还不都用在了医院,用在了你身上?”
她指着苏湘湘那傲慢又自负的脸。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有现在的下场了。”
“因为你有病。”
“你活该!”
骂完之后,叶兰就攥着自己的手包钻进了卧室,门一关,再不出来了。
苏湘湘站在院中,恨恨地瞪了眼叶兰的房门。
让她住猪窝?
呵。
她偏不住!
苏湘湘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备注一个个往下打。
备注为“爸妈哥哥”的电话是根本打不通的。
她只能打给一些过去她瞧不上眼、总是趾高气扬当狗一样使唤羞辱,如今又不得不低下头谄媚讨好的人。
但她打了半天,一个接通的也没有。
唯独有一个女生接通了,却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因为她曾经给对方造过黄谣,而现在人家知道了。
下午三点,叶兰睡醒了。
“哟,你在这打坐呢?”
她瞥了眼坐在院中发呆的苏湘湘,上完厕所又回去睡懒觉了。
至于苏湘湘走还是留,留下来住哪儿吃什么,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死了最好。
……
几天后。
有人告诉颜璨,苏湘湘找了一个老男人。
跟苏父差不多的年纪,却因为长期沾染酒色财气变得油腻虚脱,老态龙钟,远远经过时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死人味。
说话的人曾经是苏湘湘的同学,现在是颜璨的校友。
她对苏湘湘如今的状态十分鄙夷。
离开豪门怎么了?
不是苏家大小姐又怎么了?
过去十八年里不论是学校还是苏家都教了她许多普通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东西,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有很多种谋生的手段。
钢琴,绘画,书法,舞蹈……
哪怕她都只学了个皮毛,用来谋生的话,也够了。
可她什么都没选。
她选择了堕落。
堕向无尽深渊。
半个月后。
长假前最后一节课结束后,颜璨在校内遇到了一场拙劣却凶险的谋杀。
行凶者是个不到十四岁经常在校内捡垃圾的少年。
他袖子里藏着刀,不锈钢杯子里装着足以化骨的强酸,在颜璨落单时突然出现,又在颜璨关心地问他有没有好好涂药时露出破绽,被颜璨当场擒拿。
“姐姐,你帮过我,我不想害你。”
“我只想救我妹妹。”
他收了钱,给妹妹做了心脏手术,然后便带着那人给他的凶器和毒药来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