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逸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有人因我而死。”
绵绵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询问道:“是很重要的人吗?”
萧云逸摇了摇头:“谈不上多重要,只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看到了未来?”绵绵不由愕然。
萧云逸将她从怀中推开,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想死,所以必要的时候,我只能杀人。”
言罢,从怀中掏出匕首。
绵绵神色骤变,下意识退后一步,略微惊慌道:“您虽然是锦衣卫,可也不能够随意杀人吧?”
萧云逸道:“我怀疑你与嫌犯勾结,欲将你带回卫所审问时遭遇反抗,不得已拔刀克敌,仓促间失手杀人,有何不可?”
当匕首架在脖子上的时候,绵绵才意识到并非玩笑。
“大人,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你与骆行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背后牵扯到哪些人,我便放过你。”
“大人,奴家真的就只是收钱个传话,不知道骆行律真实目的是什么,更加不知道背后牵扯到哪些人。”
“你敢说不知道?骆行律为何偏偏找你传话?许阁老为何会收藏你的兰花图?为什么骆行律要在芙蓉苑等我,而不是其他地方?他在那准备了什么大礼等着我?”
萧云逸手持匕首横在她白嫩光滑的脖颈上,微微用了点力,锋利的刀锋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液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刀,还给骆行律,利息就不收了。另外,我只给你十息时间,若再不肯如实交代,那就准备用你的命来助我开杀戒吧。”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吗?
绵绵欲哭无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道:“您能不能先把匕首放下?奴家被这么架着心里害怕,您暂且容奴家缓一缓。”
“十~九~八~七~”
每喊出一个数,萧云逸握刀的手便紧上一分。
杀人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第一次杀人。
两世为人,他连只鸡都没杀过,嘴上说着要开杀戒,实际上内心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第一次都会有点疼,我尽快动作快些,不会让你承受太多的痛苦。”
“大人,您别这样,奴家害怕,奴家不想死。”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害怕杀人,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萧云逸吐出一口胸中浊气,极力克制着紧张的情绪,继续说道:“我不把你当人,你也别把我当人,这样大家心里都能好受一些。”
这说的是人话吗?绵绵满心无语。
她能够清晰感受到,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在微微颤动,这代表着此刻萧云逸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一个不好真就要交代在这里。
“大人,您先把匕首收起来,想知道什么,奴家说就是了。”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萧云逸收起匕首,还入鞘中。
绵绵见状,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拿出丝帕擦去脖子上的血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幽怨。
“床上和床下都如此威风的男人,奴家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的耐心有限,你的时间不多。”
萧云逸举起匕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出鞘的意思。
绵绵迅速拉开距离,小声嘀咕了几句,紧跟着道:“骆行律是长公主的人,私下帮着做了许多隐秘的勾当,比如寻访俊男美女送去长公主府。”
“他之所以会找奴家传话,是因为此前与奴家有过些许交际,知道奴家视财如命,口风也足够严谨,因此才会找上奴家。”
“至于许阁老为何会收藏那幅兰花图,是因为那幅图乃是许阁老故人所绘,奴家只不过是在画上题了个号,想要借此博些名声。”
“奴家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牵扯到谁,只知道骆行律听命于长公主殿下,少有旁人能够使唤。”
“他说的大礼,奴家并不清楚,不过既然约您在芙蓉苑相见,想来应该是想将您推荐给长公主。”
一口气说了许多,绵绵时刻都在注意着萧云逸的神情,最后说道:“奴家只知道这些,再多就没了。”
根据长公主的人设,会对看上的人用尽一切打可用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诱。
萧云逸下意识看向房间内的铜镜,虽说长得眉清目秀,却远不如萧怀谦那般玉树临风。
长公主眼光可不低,以她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美男没有,至于费心弄这么一出吗?
萧云逸想不明白,转头看向绵绵,狐疑道:“我怎么觉着你是在说谎?”
“大人,冤枉啊!”绵绵满脸委屈:“您可是锦衣卫百户,奴家只不过卑贱的青楼妓子,蝼蚁般的弱女子,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您说谎。”
萧云逸思考良久,随后将匕首收入怀中,同时也带走了百两黄金。
“画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鉴赏吧。”
言罢,转身离开。
看都看了,这会再来说不要?绵绵忍不住腹诽:“一百两黄金都不舍得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男人!”
……
之后几天,萧云逸照常带人熟悉离宫路线,直到芙蓉苑召开当日。
谭镇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了差错,一定要小心谨慎办差,一定不能惹长公主不快。”
“大人放心,若没有其他事交代,卑职这就带人过去。”萧云逸满口答应。
前来参加文会的才子们,首先需要经过禁卫军的搜检,随后在专门处等候,由内侍小太监统一领带去芙蓉苑。
萧云逸的职业就是要在文会期间盯住参会人员,不能让那些人随意乱走,同时随时准备应对席间突发的意外。
“前几年某位王爷在芙蓉苑办了场酒会,期间几位宾客因些许口角闹出过人命,害人害己不说,还连累了当时值守的禁卫军。”
回想那年往事,洪盛雄不禁感慨万分,长叹道:“我的表兄弟就因那次酒会被革职,如今还在老家种地,日子过的紧巴巴,所以说这活真没那么好干。”
崔焱接口道:“机遇与风险两者并存,怪只怪你那位表兄弟倒霉,他那次是酒会,咱们这次文会,绝不会闹出那么大的事,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洪盛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何原因,我这心里面有些七上八下,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呸呸呸!”崔焱抬手狠狠捶打洪盛雄的手臂,嘴上骂骂咧咧道:“你这人,坏就坏在倔驴一样的性子,乌鸦一样的嘴,活该当一辈子总旗。”
洪盛雄闷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总是没什么错。”
言罢,转头看向正躺在凉亭长椅上的萧云逸,高声询问:“大人,估摸着那些才子们该进场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