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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海风灌入口鼻,还没来得及化为劫后余生的喘息,就被头顶那三架悬浮的黑色死神彻底冻结。

内城武装浮空艇!粗大的能量炮口幽幽充能,惨淡天光勾勒出它们狰狞的轮廓,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死亡的光芒死死锁定下方随波逐流的破筏子!

空气瞬间凝固!连浑浊的水流声似乎都消失了。

“操…” 刀哥的破锣嗓子只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动力爪下意识地抬起,又无力地垂下。面对这种火力,抵抗就是笑话。

老骆驼脸上的贪婪瞬间化为死灰,瘫在筏子上,眼神空洞。老烟斗抱着他的破喇叭,厚眼镜片后的眼睛绝望地闭上。菜鸟更是吓得缩成一团,连干呕都忘了。

藤壶队长庞大的身躯依旧如礁石般矗立。幽绿的眼珠缓缓抬起,望向那三架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浮空艇。覆盖粘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他护着盆栽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水晶花盆里,那株叶片边缘染上细微暗绿脉络的小树苗,似乎也感受到了极致的威胁,微微颤抖着。

“滋…能量…锁定…逃逸…概率…低于…0.01%…” 小甲虫最后一丝微弱的信息流,带着冰冷的宣判。

就在这绝望的死寂中——

嗡——!!!

三架浮空艇下方的能量炮口光芒猛地暴涨!刺耳的充能嗡鸣撕裂空气!毁灭性的攻击即将倾泻而下!

千钧一发!

藤壶队长覆盖粘液的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并非嘶鸣,而是如同无数藤壶摩擦、海潮咆哮般的低沉怒吼:“…走——!!!”

随着这声怒吼,他那条新生的、覆盖着湿漉漉藤壶甲壳的手臂,猛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惊骇的动作!

他不再护着盆栽,而是五指张开,用尽全力,狠狠将悬浮在身前的水晶盆栽——连同里面那株染上他生命印记的小树苗——朝着筏子后方湍急的水流漩涡,猛地推了出去!

“不——我的宝贝!!!” 老骆驼发出撕心裂肺、如同被剜去心脏的绝望嚎叫!

水晶盆栽化作一道柔和却迅疾的流光,瞬间被卷入了筏子后方那个巨大的、旋转的出水口漩涡!乳白中带着一丝暗绿的光晕在浑浊的水流中一闪,随即被黑暗的涡流彻底吞没!

几乎在同一瞬间!

藤壶队长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转身,将整个后背,毫无保留地迎向空中那三道即将喷发的毁灭光束!

他胸前那颗搏动着的、巨大的暗绿色藤壶心脏,如同被点燃的熔炉,猛地亮起刺目的幽绿光芒!覆盖全身的粘液疯狂蠕动、膨胀!

无数细小的藤壶孢子从甲壳缝隙中喷射而出,瞬间在他身前形成一层粘稠的、搏动着的暗绿色能量屏障!

轰!轰!轰——!!!

三道粗大的、惨白色的高能粒子束,如同天神降下的审判之矛,狠狠轰击在藤壶队长撑开的暗绿屏障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吞噬了一切!

刺眼的白光混合着幽绿的湮灭能量,如同爆炸的恒星核心,猛地扩散开来!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筏子上!

筏子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抛飞!巨大的力量将上面所有人狠狠甩了出去!

噗通!噗通!噗通!

冰冷的浑浊海水再次灌满口鼻!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下沉!冰冷刺骨的海水裹挟着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身体!

混乱中,我只看到那片爆炸的中心。

藤壶队长那庞大的身躯,在惨白与幽绿交织的毁灭光团中,如同燃烧的蜡烛般迅速消融、崩解!他撑开的暗绿屏障仅仅坚持了不到半秒,就在粒子束的持续轰击下寸寸碎裂!他那覆盖粘液的身躯被白光吞噬、汽化!

只有那颗搏动到最后一刻的巨大藤壶心脏,在彻底湮灭前,似乎不甘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

他用自己最后的存在,为那株被他“污染”又送走的“豆芽”,争取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挡住了足以毁灭一切的致命一击!

“队——长——!!!” 刀哥的怒吼被淹没在爆炸的轰鸣和海水的咆哮中!

巨大的冲击波推着筏子的残骸和我们几个落水者,如同出膛的炮弹,被狠狠推入了筏子后方那个巨大的、旋转的出水口漩涡!

天旋地转!

冰冷、浑浊、带着强大吸力的水流瞬间裹挟了全身!身体被拉扯、翻滚,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去,冰冷的咸水灌入!意识在狂暴的水流冲击和极致的冰冷中迅速模糊、沉沦…

冰冷。刺骨的冰冷。

身体被什么东西硌着,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哗啦…哗啦…”水声,还有…某种巨大机器低沉的嗡鸣?

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

头顶是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弧形穹顶,布满冷凝水珠和粗大的管道。惨淡的灯光从高处投下。身下是冰冷湿滑的金属网格走道。浑浊的、带着浓烈铁锈味和机油味的水流在走道下方的深槽里湍急流淌。

我躺在走道边缘,半个身子还泡在冰冷的污水里。右臂依旧麻木,毫无知觉。

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刀哥趴在几步外的金属走道上,一动不动,动力甲破损严重。老烟斗蜷缩在一个锈蚀的阀门后面,抱着他的破喇叭,似乎昏迷了。菜鸟在不远处的水槽边干呕,脸色惨白如纸。老骆驼…不见了踪影。湍急的水槽里,只有漂浮的污物和油渍。

藤壶队长…那把悬浮的盆栽…都没了。

只有湍急的水流声和低沉的机器嗡鸣,在这巨大、冰冷、充满工业废土气息的地下空间里回荡。

“滋…检…测…到…安…全…区…域…能…量…反…应…消…失…” 小甲虫的信息流微弱地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安全?我看着这巨大、空旷、弥漫着不祥气息的空间,心头沉甸甸的。

藤壶队长用自己换了我们一线生机,可那株承载着希望的“豆芽”…现在又在哪片冰冷的水域里漂流?

“咳咳…” 刀哥的身体动了动,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挣扎着抬起头。他脸上沾满油污和血渍,目镜碎裂了一半,露出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茫然地扫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沙哑地问:“…都…活着?”

我点点头,指了指老烟斗和菜鸟。

刀哥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走道和湍急的水槽,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和茫然。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走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老骆驼呢?” 菜鸟虚弱地问,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湍急的水槽吞没了一切答案。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水声和机器嗡鸣,嘲笑着幸存者的狼狈与渺小。

“滋…个…体…陈…星…右…臂…检…测…到…残…留…藤…壶…共…生…体…能…量…信…息…素…” 小甲虫断断续续的信息流打破了沉默。

藤壶共生体能量?信息素?

我猛地抬起那条麻木的右臂!皮肤下,那原本暗红的搏动光芒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绿色泽?如同藤壶分泌的粘液干涸后的痕迹!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带着藤壶腥气的奇异波动!

藤壶队长…他最后的心脏湮灭时爆发的能量和信息素…有一部分…被我这该死的“铁皮棺材”胳膊吸收了!

“滋…信…息…素…微…弱…但…持…续…可…能…具…有…定…向…性…” 小甲虫的分析带着不确定性。

定向性?指向什么?

一个极其荒诞、却又带着一丝微弱火光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猛地在我心中升起!

那株被他推入漩涡的“豆芽”…那株染上了他一丝生命印记的幼苗…会不会…也残留着同样的信息素?能被我这吸收了藤壶队长“遗产”的胳膊…感应到?!

我挣扎着站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和右臂的麻木,踉跄地走到走道边缘。湍急浑浊的水流在深槽里奔涌,流向黑暗的深处。我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条麻木的右臂,努力去感知掌心那丝微弱的、带着藤壶腥气的波动…

没有方向…一片混沌…

就在失望即将淹没那点微光时——

掌心那丝微弱的暗绿波动,极其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闪!方向…似乎指向水流的下游…那片更深、更黑暗的未知区域!

“下…下游…” 我嘶哑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刀哥猛地抬起头,独眼死死盯着我:“你说什么?”

“信息素…有反应…下游…” 我重复着,自己也觉得这念头荒谬绝伦,但这是唯一的线索,是藤壶队长用命换来的、可能存在的最后希望。

刀哥看着我那条散发着微弱暗绿光泽的右臂,又看了看湍急流向下游的污水,布满血丝的独眼里,挣扎、怀疑,最终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取代。他挣扎着站起来,动力爪“嗡”地弹出,破锣嗓子带着不容置疑:

“走!顺着水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