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崖正用劫灰扇堵着归墟裂缝，忽觉扇面发烫，低头便见炉底渗出的青铜丹液正顺着扇骨往下爬 —— 那玩意儿亮晶晶的，活像谁家熬糊了的麦芽糖，偏偏还带着股子硫磺配臭豆腐的怪味。
“奶奶的！这老疯子的丹炉要炸锅了！”塔灵的暴喝震得四象塔塔铃乱响，这团由通天残魂化出的紫袍光影，此刻正捏着剑诀去撬丹炉盖，指甲缝里还卡着半块上次从老君丹房顺来的桂花糕。“当年在兜率宫就看这丹炉不顺眼，跟个破痰盂似的，如今果然要喷粪了！”
说时迟那时快，丹炉突然爆出万道黑气，炉盖上的饕餮纹竟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就把塔灵的剑诀吞了半截。
青玄子的笑声从炉内传来，跟生锈的风箱似的：“通天余孽！也敢窥伺贫道的九转逆命丹？待贫道吞了归墟火种，便让这三界都尝尝逆天改命的滋味！”话音未落，丹炉轰然炸裂，无数青铜丹丸如蝗虫般飞出，每颗都刻着扭曲的甲骨文，细看竟是“天道已死”四个古篆来回翻转。
顾青崖只觉后颈的火焰胎记猛地一烫，眼前浮现出铁扇公主在芭蕉洞刻的残诗：“劫火焚天终有尽，青铜铸海再燃灯”。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就见那些青铜丹丸竟在半空聚成一团，化作个顶天立地的饕餮魔躯 —— 这怪物生着青玄子的脑袋，却长着牛身羊角，屁股后面还拖着条蛇尾，偏偏肚脐眼上还挂着老君丹炉的炉门，活像个被雷劈了十七八回的杂货铺老板。
“我的老天爷！这造型是跟阎王爷借的吧？”塔灵的紫袍都惊得褪了色，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塔台上，竟被路过的青铜丹丸啃出个骷髅头形状。饕餮魔躯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三排锯齿状的牙齿，每颗牙上都刻着封神榜的残篇，舌尖一卷，归墟之眼的混沌火种就被吸走了大半。
归墟深处顿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顾青崖眼睁睁看着混沌炁浪突然倒卷，竟在海眼中心砸出个巨大的漩涡。更诡异的是，漩涡边缘开始渗出青铜色的粘液，顺着归墟裂缝往现世爬，活像谁家的鼻涕虫成了精，非要爬上岸看看热闹。
“不好！归墟之眼要暴走！”白芷的惊呼声从光阴河传来，她的蛇鳞日晷已经崩裂了三道缝，雪白的长发上还挂着半片被混沌炁腐蚀的荷叶。“青玄子吞了火种，等于往归墟里扔了串鞭炮！”
话音未落，饕餮魔躯突然拍着肚皮打了个嗝，喷出的混沌炁浪竟把四象塔的塔刹削掉了半截。“痛快！痛快！”青玄子的脑袋在魔躯脖子上晃悠，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当年老子斩我为恶尸，如今我便用这逆命丹，逆了他的天道！”说罢便张开巨口，朝着归墟之眼的核心咬去。
顾青崖只觉脚下的四象塔猛地一沉，塔身上的青龙浮雕竟咳出了青铜血 —— 那龙鳞被混沌炁腐蚀得坑坑洼洼，活像被顽童拿弹弓打了千百回。“塔灵爷爷！快想想办法！”他嘶声大吼，却见塔灵化出的通天虚影突然蹲在塔尖，紫袍下的双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铜化。
“办法？咱现在就跟那老疯子拼了！”塔灵突然跳起来，把手中的诛仙剑往塔基一插，四象塔竟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青龙吞雷！朱雀焚天！玄武镇地！白虎裂空！”随着吼声，塔身四象浮雕同时脱落，化作四道真身扑向饕餮魔躯。
青龙刚缠住魔躯的牛腿，就被饕餮尾巴上的蛇信子烫掉了半片鳞；朱雀展翅去啄魔眼，却被魔嘴里喷出的逆命丹丸打落了三根尾羽；玄武刚驮着昆仑山砸向魔脚，就被魔身上的青铜丹纹吸成了冰雕；最惨的是白虎，叼着老君的炼丹葫芦刚想扔过去，就被魔躯一把抓住，连葫芦带虎全塞进了嘴里。
“嗷呜 ——”白虎的惨叫声从魔腹传来，吓得老君在三十三重天连打三个喷嚏，看着空荡荡的丹房直拍大腿：“天杀的！我的宝贝葫芦！”
顾青崖眼看四象神兽被吞，心胆俱裂之下，竟把自身金丹修为全灌进了劫灰扇。
“青玄老匹夫！尝尝我的无垢真火！”他大吼着掷出扇子，扇面瞬间展开，在饕餮魔躯上斩出一道焦黑的口子。可那伤口刚出现，就被魔身上的青铜丹纹蠕动着补上，反而渗出更多混沌炁。
“蚍蜉撼树！”青玄子的脑袋在魔躯上冷笑，“贫道的九转魔躯，吸收了归墟火种与逆命丹力，早已超越天道！”说罢便伸手一抓，归墟之眼的核心竟被他硬生生抠了出来，握在掌心像玩玻璃球似的抛接。
这一下直吓得归墟倒卷，现世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隙，铜钱大的青铜碎片如雨点般落下。顾青崖抬头看见一片铜片砸在远处的礁石上，竟在石面上烫出个哭丧脸的甲骨文，紧接着那石头就蠕动起来，变成个挥舞着铜锤的石傀儡，冲着渔村方向狂奔。
“不好！这是青铜雨！”塔灵的声音带着哭腔，紫袍下的青铜化已经蔓延到胸口，“当年巫妖量劫时就下过这玩意儿，落地化妖，碰人成儡！”
话音未落，就见长安城方向腾起股青铜色的烟尘，隐约传来百姓的惨叫声。顾青崖心下一紧，知道青玄子这是要把现世拖进归墟的混沌里。他猛地望向饕餮魔躯，只见那怪物正把归墟核心塞进嘴里，肚子胀得跟吹了气的猪膀胱似的，偏偏还在吧唧嘴：“不够！不够！再给贫道来点！”
“奶奶的！这肚子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啊！”塔灵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紫袍化作万千剑影，硬生生在饕餮魔躯上斩出个窟窿。“顾小子！快把四象塔的地脉锁插进归墟裂缝！咱给这老疯子来个釜底抽薪！”
顾青崖依言将劫灰扇插进塔基的“地脉锁”，顿时感觉四象塔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塔灵化出的通天虚影趁机钻进饕餮魔躯的窟窿，紫袍在魔腹里左冲右突，竟把那些青铜丹丸搅成了一锅粥。
“青玄老疯子！还记得当年诛仙阵里的滋味吗？”塔灵的吼声从魔腹传来，“今日咱就用你的逆命丹，逆了你的狗命！”
饕餮魔躯突然抱着肚子满地打滚，震得归墟之眼的裂缝越来越大。顾青崖眼看青铜雨越下越密，远处的渔村已经传来傀儡的嘶吼，心急如焚之下，竟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滴在四象塔的塔基上。“塔灵爷爷！借您点力气！”
四象塔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塔灵化出的通天虚影竟从魔腹破体而出，手里还拎着半颗被嚼碎的逆命丹。“好小子！有点你祖师爷的狠劲！”塔灵哈哈大笑着将逆命丹掷向归墟裂缝，“看咱用这逆命丹，把归墟堵个严严实实！”
可那逆命丹刚碰到裂缝，就被归墟之眼的混沌炁浪冲得粉碎。青玄子的笑声从魔躯中传来，比哭还难听：“没用的！归墟已被贫道掌控，这三界迟早要变成青铜炼狱！”说罢便张开巨口，朝着现世的天空咬去。
顾青崖眼睁睁看着饕餮的獠牙刺破云层，青铜雨瞬间变成了青铜瀑布，心里突然想起老艄公临终前的话：“火鸦... 火鸦遗族...”他猛地撕开衣襟，后颈的火焰胎记在青铜雨中竟越发耀眼，映得他整个人像盏灯笼。
“青玄老匹夫！你以为吞了归墟就能逆天？”顾青崖突然咧嘴一笑，这笑容跟李三笑当年在芭蕉洞掀开瓦片时如出一辙，透着股不要命的狠劲，“你错了！真正的逆天，不是吞噬，而是...”
话未说完，就见他后颈的胎记猛地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火光，朝着饕餮的巨口冲去。塔灵在青光中瞥见这一幕，通天虚影的眼中竟渗出青铜泪：“好小子！去吧！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截教的逆天改命！”
就在火光冲进饕餮魔口的刹那，归墟之眼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顾青崖在火光中看见，被青玄子吞噬的混沌火种竟在魔腹里苏醒，化作一条燃烧着的巨龙，正与那些青铜丹丸撕咬在一起。
而他掌心的劫灰扇，此刻竟自动展开，扇面上浮现出铁扇公主的留言：“青崖，西行路未尽... 补天需祭汝身！”
“原来如此...”顾青崖在火光中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铁扇公主留下的真正预言。他猛地将火光注入劫灰扇，扇面顿时爆发出万道火焰，将饕餮魔腹里的青铜丹丸尽数点燃。
“不 ——！”青玄子的惨叫声从魔躯中传来，饕餮魔躯的皮肤开始寸寸崩裂，露出里面燃烧的混沌火种。顾青崖趁机冲出魔口，却见归墟之眼的裂缝已经大如天坑，青铜雨如瀑布般灌入现世，长安城方向已是一片青铜色的汪洋。
塔灵化出的通天虚影一把抓住他，紫袍已经彻底青铜化，只有眼睛还透着点活气：“顾小子... 归墟堵不住了...”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青光从三十三重天射来，老子的恶尸竟在云端现身，手里拎着个缩小版的太极图。
“补天需祭汝身！”老子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天地间回荡，“顾青崖，以汝之身，补归墟之裂，可保三界不灭！”
顾青崖望着归墟之眼的天坑，又看看下方被青铜雨笼罩的人间，后颈的火焰胎记与掌心的劫灰扇同时发烫。他突然想起老艄公在渔村讲的故事，想起铁扇公主的残诗，想起红孩儿的涅盘之火。
“祭就祭！”他猛地推开塔灵，火光在他身上越燃越旺，“但老子祭天，不是为了保你们的天道，而是为了...”
话未说完，就见他化作一道流星，朝着归墟之眼的裂缝冲去。塔灵在青铜化的最后一刻，竟露出了笑容：“好... 好小子... 这才是咱截教的种...”
此时的长安城，青铜雨已经没过了朱雀大街，百姓触之即化的傀儡正在街头横行。而在归墟之眼的天坑下，顾青崖的火光与青玄子的饕餮魔躯正撞在一起，爆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
老子在云端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太极图轻轻转动，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而在归墟深处，被青玄子吞噬的混沌火种突然炸开，化作万千火焰精灵，朝着现世飞去，每一只都在青铜雨中点亮了一盏心灯。
雨还在下，只是这一次，落下的青铜雨里夹杂着点点火光。顾青崖的身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听见塔灵在青铜化前的吼声，听见铁扇公主的残诗，听见红孩儿的呼唤。
“青崖哥哥... 别怕...”
那声音如此稚嫩，又如此坚定。顾青崖握紧拳头，火光在他掌心汇聚成剑，他知道，真正的补天之战，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这把火，或许就是劈开混沌、重定乾坤的关键。
归墟之眼的天坑中，青玄子的饕餮魔躯正在火焰中崩解，逆命丹的力量与混沌火种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顾青崖深吸一口气，化作的火光猛地扎进漩涡中心，只留下一句话在天地间回荡：
“天道若不公，我便替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