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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上贡 > 第116章 好好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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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行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

只陪薛宴辞睡过两个月的午觉,就自私的将她拥在怀里,和她谈恋爱;只陪她寥寥睡过不到一年,就自私的和她结婚,有了孩子;两年过去,背叛她,和别人抱在一起;又两年,每次和她说话,都在惹她生气,都在和她吵架。

薛宴辞将她所有的善良和爱都给了自己,自己却成了伤害她最多、最深的一个人。

自己是该死的。

薛宴辞说的没错,路知行,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路知行,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自己是该死的。

“陈礼总信的过吧。”薛启泽是铁了心不想再让薛宴辞半夜三更出去了。

薛启泽为什么要这样做,路知行很清楚。薛宴辞如果继续半夜三更出门,自己和她的这段婚姻早晚都会以「离婚」收场。

等到那个时候,别说是叶家了,就算是薛家,也会将陈雨欣折磨至死,用以给薛宴辞消气,让她心里能舒服些,让她能多活些时日。

在叶家、薛家所有人面前,为了薛宴辞,可以牺牲掉一切。就像当年为了两家的前途,不顾一切将薛宴辞的名字写上叶家族谱一样。

两家人,爱薛宴辞吗?

“她是大伯的人。”薛宴辞平平淡淡地答一句。

路知行想起来了,想起薛宴辞在同意告白那天说的话了。

她说:路知行,我要你一生都忠诚于我,一生都要爱我。不管因为什么,都不可以背叛我。

薛宴辞一生最渴望的东西只两样,忠诚和爱,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只一样,背叛。

“知行帮你取了拿回来也一样。”

“他万一中途把药换了怎么办?”

“薛宴辞,我看你是一点儿都没病,就在这胡搅蛮缠吧。”

“随你怎么想。”薛宴辞将筷子放在筷枕上,开始赶人了。

薛启泽和陈泊欣临出门前,薛宴辞指了指门口的另一袋零食,“二哥,给你和你小女孩的新婚贺礼。”

薛宴辞一直都在介意两年前的事,无论是所有人挨个向她道歉,还是路知行一次次地跪在她面前乞求原谅,还是她松口同意陈雨欣和薛启泽的婚事。

薛宴辞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任何人。

那她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更大的一场报复吗?

“妈妈,我不想吃那些零食。”

“那你想怎么样呢?”

叶嘉念握在手里的汤匙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妈妈,我想把那些零食都丢掉。”

薛宴辞对不喜欢的,不想要的,觉得不干净的东西,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丢掉。她早在且初会议室的那一晚,早在章淮津和戴青的婚礼上就将此做法教给了叶嘉念。

“你自己看着办吧。”薛宴辞说完话,起身回客房了。

五分钟后,她换了一身衣服下楼了。

“丽姐,把今天这套餐具拿出去丢掉,明天一早儿找小武过来把这套桌椅拉走丢掉。”

“然后再去买套新的回来。”

“告诉小武,以后都不允许陈泊欣进半北藕榭的门。”

薛宴辞吩咐完这些事,貌似一点儿都没解了她心头的恨意,围着门厅、客厅、饭厅转了好几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丽姐,明天找个工程队过来,把地板换了,大门也换了。”

路知行不敢多说一句话,只默默拿出手机联系装修队,让他们赶紧备材料,又画了两版新的设计图,打印出来给薛宴辞,让她选。

折腾到十二点,薛宴辞才终于定下新的装修方案。

这一次,是要将整个一楼全部翻新一遍,包括所有的家具、厨具都要换成全新的。但只要她能舒服些、高兴些,怎么都是可以的。

“走吧,我送你过去。”等在门厅的路知行将外套递给薛宴辞。她接过外套,转头却拿起另一把车钥匙。

“难道你觉得其他人认不出你的车牌,还是你每晚总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没有人会议论你。”

薛宴辞穿好外套,双手插兜,颧骨高昂,“你也想议论我?”

“丈夫议论妻子?”路知行皱着眉头,“薛宴辞,你当我是什么人。”

“要吵架?”薛宴辞一点儿都不肯退让。

路知行注意到自己失态了,赶忙换上道歉的态度,“如果吵架能解决问题,我愿意和你吵架。”

从半北藕榭到姜哲的医院,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这二十分钟,薛宴辞也能一秒不让的开一个线上会。

她说好要休年假,要休病假。除了人在家里,其他的事情,一点儿都没落下。

“知行来了啊。”

路知行迎上前去,同姜哲握手,“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姜哲是薛宴辞在天津大学同系,神经心理学专业的高年级同学,也是她其中一个室友的丈夫。

当年路知行将薛宴辞推上风口浪尖,一时成为很多人的饭后谈资。姜哲曾和她的室友多次到理学院找路知行要说法,要他公开向薛宴辞道歉。

那时候,路知行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却从不说原因。

后来薛宴辞回国知道这件事后,出资建了这家医院给姜哲夫妇,同样也送她的室友马思思去香港读了应用心理学硕士。

这家医院也同样是薛宴辞的私人诊所。

“你看着薛宴辞,就这一片,不要给她多吃,睡不着也不要多给。”

路知行接过姜哲递来的药,看看药盒上的名字,艾司唑仑。第二类精神药品管控。

“你看好她,我先走了。”

“知行,不送送我?”姜哲一句话将路知行拉回现实,随着他出了病房门,来到走廊。

“薛宴辞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极点了,这一片药大概能让她睡四小时,就会醒。”

“还有件事,她在这儿的几个月,有两次睡着了说过你的名字,醒了之后哭过一会儿,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路知行捏紧药盒,“几个月?”

“从两年前开始偶尔过来,到最近半年几乎每天都会来吧。”姜哲望着天花板想了又想,十分确定,“薛宴辞近五个月是每天都来的。”

薛宴辞已经病了两年。从出事之后,她就病了。

自己竟然不知道?

爷爷提醒过自己了,爷爷说过宴辞是喜欢自己的,也是爱自己的,她只是生病了。爷爷还说过要看好宴辞,不能让她伤到叶嘉念,她会承受不住。

是自己没有明白爷爷的话,是自己害宴辞生了病,是自己逼得她有了睡眠障碍,是自己逼得她开始试探女儿。

如今的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自己又做了什么?今天上午还在超市门口要求她不要试探女儿,还笃定她疯了。一小时前还在家门口同她对峙,逼得她又要吵架。

路知行望着长长的走廊,只自己头顶亮着一盏灯,应该在此悬一把利剑的。

如果爷爷还在,就好了。

爷爷说过,如果敢伤害小辞,会要了自己的命。

薛宴辞服过药不足两分钟,就接到了陈礼的电话。没说三句话,就从床上起来穿鞋、穿外套,奔着门外走。

“你刚吃过药。”路知行伸手拦了薛宴辞一下,但被她甩开了。

薛宴辞反复刷新打车软件,没有人接单,加了两次价,也还是没有人接单,转头朝路知行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薛宴辞,你是不想活了吗?”

“给我。”她又重复一遍。

“这十三年,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吗?”

“这十三年,我没听过你的话?”

“我十九岁,你说你要和我谈恋爱,要照顾我,我听了;我二十六岁,你说你要请我做你的公主,同你结婚,我答应了;我二十七岁,你说你想做爸爸,想要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我生了女儿;我三十二岁,你说你想我最后亲你一次,我也答应了。”

“十三年,我没听过你的话?”

“我就是因为听你的话,才成了现在这般。”

“我听了你所有的话,其他人的话,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你现在跟我说,我不听你路知行的话,是吗?”

“我十九岁,爷爷让我和你分开,我没听;我二十六岁,大哥说你不是良配,我不信,大伯不同意我和你结婚,我不管不顾;我二十七岁,妈妈说晚几年再要孩子也可以,我拒绝了。”

薛宴辞的每一个字都如神谕一般砸在路知行耳边,他的脑里轰然一声,这十三年天塌地陷般从头顶落下来,将他脑里的七七八八砸成了血浆。

十三年,薛宴辞从未如今天这般同路知行吵过架,即使是那年薛宴辞说他死了就会原谅他,亦或是几个月前,她弯腰掐着他的下巴训话,也没有像今天这般用钉子将路知行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十三年,自己和她的十三年,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己将她逼到了这一步。

薛宴辞说得没错,自己和路邑章没区别,都是杀人凶手。

路知行送薛宴辞到中电集团门口时,整个万通大厦,34层,都亮着灯。陈礼递给薛宴辞的文件很薄,她只翻了两页,就砸了手机,吐血了。

薛宴辞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没什么人,白花花的一片。她伸手去够护士铃,碰翻了水杯,路知行才从外间进来看她。

凹陷的面颊,没有血色的嘴唇,疲惫的双眼,白白净净地躺在床上,左边眉毛中间那颗小痣,愈发明显。

“请陈礼进来。”

路知行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病房里待了多久,只是来时天还黑着,此时外面的天又黑了。病房门口的警备员朝他敬礼,他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保护过薛宴辞,一次都没有过。

自己比不上章淮津给她的助力,更比不上薛启洲对她的陪伴,连病房门口的警备员都不如。遇到事情,只会对着她闹脾气,对着她哭。薛宴辞总是一副好心肠,帮自己谈下合作,扶着且初成为行业翘楚。

薛宴辞用尽力气爱惨了自己,自己却用尽力气将她逼到了绝境。

陈礼出来了,撤走门口警备员,告诉路知行一句,“叶先生,薛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

“医生说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安排人过来探望了,也可以吃东西了。再观察两天,没有其他情况,就可以出院了。”

路知行再进来的时候,薛宴辞依旧躺在病床上,他忍不住地握了握她正在输液的手,冰凉。

“我回家煮面,接姑娘过来。”

她没说话。

“陈礼留下来陪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她没说话。

“住院的事,只有大伯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就先不说了。”

薛宴辞点点头。

陈礼再进来时,带了热水袋放在薛宴辞手下。

叶嘉念从进病房起,就哭的不得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床头这堆闪着光,发着声的设备确实是有点吓人的,但其实,也没什么用。

可不用,就体现不出重视,所以,还是得用。

人到了一个位置上,就被绑在了那个高度上。

这叫什么?身份与地位相匹配?

叶嘉念和薛宴辞挤在一张床上,依偎在自己妈妈怀里,睡得很好。

叶嘉念长得很快,距离上次春节抱着她睡觉,已经完全不同了,四岁的孩子像是初春抽了绿枝条的柳树,长得快极了。

从这之后的一周里,每一晚,路知行都守在薛宴辞床边,从四个小时,到三个半小时,到三个小时,到今天,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了。

只是期间有一次薛宴辞做梦,攥紧的拳头硬生生在路知行的手腕上掐出了血印。

路知行也只是带她到卫生间,仔仔细细给她清洗过指甲缝后,就关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