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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平稳地停在“辉煌酒店”鎏金大字招牌下,门童殷勤地上前拉开车门。

沈东辰一身休闲装,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酒店大楼,径直走了进去。

按照周佩发来的包厢号,他乘电梯上了三楼,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名为“牡丹厅”的包厢外。

包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堆满谄媚笑容的脸。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老板,沈东辰沈总嘛!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张磊夸张地张开双臂,仿佛要给沈东辰一个拥抱,眼睛却在他身上滴溜溜地转,语气带着几分酸溜溜的揶揄。

沈东辰眉头微蹙,这副嘴脸,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让开。”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意。

张磊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地收回手,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

妈的,给你脸了还!

刚发达几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他心里暗骂,侧身让开时,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包厢内斜对角坐着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剪裁合体的名牌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肤白净,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柔,此刻正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

沈东辰迈步而入,包厢内烟雾缭绕,酒气熏蒸。

圆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人,都是些有些模糊印象的大学同学。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东辰,来来来,坐这里!”坐在主位旁边,正是那个西装革履、气质阴柔的男人——周佩。

他站起身,热情地招呼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虚假。

沈东辰记得他,就是那个打电话通知他参加同学会,还特意提及杜书萱的人。

此刻两人目光交汇,沈东辰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心中顿时警铃微作,但面上依旧平静。

“哟,东辰现在可真是鸟枪换炮了啊!”

“可不是嘛,听说都开上大奔了!”

“张磊刚才还说,东辰现在是大老板,日理万机,能赏光来是咱们的福气!”

几个同学也纷纷开口,或调侃,或奉承。

周佩上前一步,拍了拍沈东辰的肩膀,姿态亲昵。

“东辰,你可算来了!大家可都等你半天了。听张磊说,你现在可是功成名就,今非昔比了!来,哥几个,咱们一起敬咱们沈大老板一杯,预祝沈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举起酒杯,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沈东辰眉头皱得更紧,他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

他抬手止住了众人,声音清晰。

“周佩,我今天来,是想见杜书萱。之前我跟她借过十万块钱,今天是来还钱的。钱还了我就走,饭就不吃了。”

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尤其是跟这些各怀鬼胎的人。

此言一出,包厢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张磊的表情骤然变得有些阴狠,嘴角那丝虚伪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周佩脸上的笑容不变,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将沈东辰按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

“哎,东辰,你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书萱她……她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就到。咱们老同学这么久没见,好不容易聚一次,怎么也得坐下好好聊聊,喝两杯吧?”

他语气温和,手上却用了几分力道,不让沈东辰起身。

“再说了,我们这儿正有个好玩意儿,想让大家开开眼,顺便也是个不错的投资机会。你现在是大老板了,这点面子总得给兄弟们吧?”

沈东辰看着周佩那张笑眯眯的脸,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刚想再次开口拒绝,却被周佩强行按住。

“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见沈东辰坐下,张磊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立刻屁颠屁颠地从角落里推过来一个小推车,车上用一块红绒布盖着什么东西,显得神神秘秘。

“当当当当!”张磊故作玄虚地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猛地一揭红布。

红布之下,赫然是一个造型古朴雅致的青花瓷瓶。

瓶身绘制着缠枝莲纹,釉色温润,胎质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周佩清了清嗓子,指着那瓷瓶介绍起来。

“各位,这可是个好东西!我一个朋友从海外淘回来的明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绝对的珍品!”

“原本是打算自己收藏的,可惜啊,他最近生意上出了点状况,急需一笔资金周转,这才忍痛割爱,想找个识货的有缘人转手。”

“东辰,你眼光好,帮着掌掌眼,要是觉得不错,这个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张磊在一旁听着,心中冷笑连连,得意得几乎要扬起尾巴。

哼,沈东辰,你个坐过牢的废物,就算走了狗屎运发了点小财又怎么样?

还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这青花瓷,可是我特意找人仿制的,连那所谓的鉴定证书都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行家来了,也得被唬住!

周佩这小子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正愁没办法跑路呢!

我给他出了这个主意,弄个赝品坑你一把,既能帮他还债,又能让你这傻b倾家荡产!

周佩和张磊还在卖力地吹捧着那“明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唾沫横飞,仿佛那瓶子已是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

他们却不知道,沈东辰的透视眼,早已将这“宝贝”看了个底朝天。

在他眼中,这瓶子表面的釉彩之下,并非古瓷应有的层层肌理,而是如同刚刷上去的油漆,边缘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微的、尚未完全干透的湿润痕迹。

更别提那胎土,疏松不堪,与真正的明代瓷器那致密坚硬的质感有天壤之别。

一群跳梁小丑!

沈东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任由他们表演。

直到周佩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他,催促他“掌眼”时,沈东辰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咚”响。

“这玩意儿,”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是假的。”

三个字,如同三颗惊雷,炸得包厢内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