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注视着眼前的千年树妖,语气轻松地笑道:“若非今日我们三妖在此,恐怕这千年树妖已在劫难逃了。”
树妖姥姥听完孙悟空的解释,接口道:“原来如此。孙悟空群员果然见多识广,令我钦佩。”
“这些也是景天群员偶然提起,我碰巧记下了而已。”孙悟空解释道,“究其根本,世界意识本身亦属生灵,自然渴求生存。当世界内部的灵气枯竭后,便只能坐待本源耗尽,最终自行消亡。因此,才会催生出科技位面这类世界的存在。”
“正如先前入侵叶书大佬所在世界的科技位面敌人。”孙悟空继续道,“科技之道,与我等修炼之道截然不同。我等所求,无非长生不老,逍遥自在。而科技之道的本质,则在于侵略——掠夺其他世界的本源以壮大自身。”
孙悟空进一步阐述:“通常而言,异界来客多源自科技位面。只因唯有科技位面,方需掠夺他界本源以维系和提升。那些拥有充足灵气的小千世界或中千世界生灵,自可在其世界内安心修炼,何必铤而走险,走上掠夺之路?”
树妖姥姥闻言,疑惑道:“若按孙悟空群员所言,此方世界本欲选择科技之道。然而,如今这异界来客已被我等消灭,岂非意味着我等已得罪了这方世界的意识?依你所言,方才那普通人应是此界大气运者,现被我等除去,我等岂非将被此界世界意识所针对?”
“你说,是迫在眉睫的生死危机重要,还是未来的道路重要?”孙悟空反问,语气笃定,“我等此来,是为拯救此界,此乃各取所需。更何况,是那凡人执意在我等面前挑衅,我不过是送他入轮回罢了。”
孙悟空言罢,看向神情迷茫的千年树妖与略显迟疑的树妖姥姥,接着说道:“倘若此界世界意识当真不明主次,执意针对我等,那便不妨较量一番:看看是一方小千世界强大,还是我这中千世界的妖族族长更胜一筹?再者,我等身后有聊天群为倚仗,此界又有何凭恃?”
“最坏的情形,亦不过是我等与那异界来客联手,覆灭此方世界,又有何不可?”孙悟空语气转冷,“主家仆从不识规矩,身为客人的我等,难道不该教训这些蝼蚁,使其明白‘强者为尊’乃诸天万界铁律?弱者,永无话语权。”
孙悟空神情傲然。他乃妖族族长。或许平和的生活令树妖姥姥淡忘了他们的本性,但他孙悟空从未忘却——他是妖。妖族之中,无人族那般繁复的道德仁义,唯有一条根本法则:力量即真理。
树妖姥姥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孙悟空,心中豁然。果然,平日在聊天群内,众群员虽看似和善、易于相处,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有群主大人坐镇——其九阶修为足以镇压一切异见。群员们在聊天群大殿中,皆会收敛各自的桀骜本性,但这仅是克制,并非遗忘。大部分群员在其本世界,无不是一方霸主或势力之主,岂会是优柔寡断之辈?
此次任务便显露无疑。在树妖姥姥眼中,平素慷慨和善的孙悟空群员,一旦认真起来,无论对手是谁,皆杀伐果断,绝不留情,全然不见其在聊天群大殿内与景天、哪吒谈笑时的温和。这令树妖姥姥对群主大人的伟力愈加敬畏。
于是,树妖姥姥平复心绪,向孙悟空询问道:“那么,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孙悟空恢复轻松神态,笑道,“自然是回兰若寺静候。待那异界来客现身,将其击败后,我等便可功成身退。仅此而已。”
孙悟空从不认为自己的行事有何不妥。在聊天群内,他可与相识已久的景天、哪吒谈笑风生。而在任务世界,面对敢于挑衅的敌人,他必杀伐果决。敌人,唯有彻底消亡,方能令他安心。
或许树妖姥姥因心中有了牵挂或羁绊,对此等杀伐作风略有不适。然而,这便是生灵的本质,亦是诸天万界颠扑不破的法则:强者,自有其恣意的资本;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方才的酒尚未饮尽。千年树妖、树妖姥姥群员,请。”孙悟空对身旁的两妖笑道,随即身形一闪,已回到兰若寺大殿内。
树妖姥姥目睹孙悟空在斩杀两人后那份仿佛无事发生的淡然,瞬间醒悟,明白对方是在有意提点自己。她恭敬地说道:“不愧是一方中千世界的妖族族长,是我疏忽大意了,还要多谢孙悟空群员的教导。”语毕,也面带笑意返回大殿。
她已然领会孙悟空提点的深意:自己如今的心境过于平和,平和到几乎失去了妖的本性。或许是因所在世界仅存几十万人族,使她丧失了危机感,从而沉溺于安稳的生活。今日,孙悟空群员给她上了深刻的一课——平和安详的生活固然值得向往,但若无强大的实力作为根基,一切终将如镜花水月般虚幻不实。她亦醒悟:对待族人可以宽容大度,但面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否则便是对自己和族人的残忍。
千年树妖怔怔地看着孙悟空大人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交谈几句后便返回大殿,只觉他们谈话内容深奥难解。然而,目睹方才还在殿内谈笑风生的孙悟空大人,随手灭杀两名敌人后面不改色,她内心深感钦佩——这才是真正的妖!谈笑间令敌人灰飞烟灭,方是她心目中最强大的妖怪。其待友待族宽厚和善,对敌则杀伐果决。相较之下,黑山老妖与眼前的孙悟空大人,实有云泥之别。千年树妖从沉思中回神,见另一个自己已步入大殿,也连忙快步跟上。
兰若寺大殿内,孙悟空看着仍在潜心修炼的灰太狼,颇感无奈。为何他在聊天群内遇到的族人,皆是如此令人操心?一个滋生心魔,几近走火入魔;一个则被安逸生活蒙蔽了双眼,停滞于二阶境界如此之久。再想到群中那些人族群员:垂暮之年仍执着文气之道、矢志收复失地驱逐金贼的辛弃疾;一心苦修的张楚岚……孙悟空不禁思忖:莫非妖族当真没落了?竟只剩他这位族长还在奋力前行?
他强压下心中“怒其不争”的怒火,转而想到群内似乎同样不思进取的赵高群员,自我宽慰道:每个族群难免有害群之马,只是自己遇到的稍多些罢了。无妨,只要他仍在,一切便皆有可能。
“孙悟空群员,灰太狼群员这是……?”此时,树妖姥姥也已回到殿内,看着仍在修炼的灰太狼,有些犹豫地开口询问。
“无妨,不过是修行较为刻苦罢了。”孙悟空注视着执迷不悟的灰太狼,语气悠长地说道,“待此次任务完成后,我会让灰太狼群员去万剑一老师身边待上一段时日,学习如何变得更强。”他们此行是为执行任务,而非闭关修炼。灰太狼对外界的感知竟衰弱至此,令孙悟空也颇感棘手,只得寄望于万剑一老师能解开其心结。
“万剑一?”树妖姥姥面露疑惑,这名字似曾相识。
“正是天帝张小凡大佬麾下,当初教授我背诵《论语》的那位三阶存在,万剑一老师。”孙悟空坦然笑道。对他而言,那段往事并无尴尬之处。谁无年少轻狂时?他亦有之。但如今他已改变,足矣。这证明昔日所受之苦并未白费,未能击垮他的,终将使他更强。
“心病终需心药医。我身为族长,统御众多族众已颇为忙碌,实难专注为灰太狼疗愈心结,只能求助于他人。”孙悟空解释道,“在我所识者中,万剑一老师最为合适。放心,他自有分寸,断不会送回灰太狼的尸体。”这实乃无奈之举。待任务结束,他需回返处置族内那位好吃懒做的猪刚鬣。在此之前,将灰太狼托付给万剑一,方能使他专心整顿族务。
“哦……”树妖姥姥瞬间明悟。孙悟空群员言下之意,是只要最终能治愈灰太狼,过程中手段严苛些也无妨?不,确切地说,是只要不危及性命即可——无论灰太狼伤势多重,以孙悟空之能,定可将其救回。
想到此处,树妖姥姥深深看了一眼谈笑自若的孙悟空,又瞥向浑然不觉的灰太狼,不禁对灰太狼未来的处境生出深切的忧虑与同情。落入万剑一之手,恐怕真会落得个不死也要九死一生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