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的心情不太好。
他收到了朱祁钰写给他的信,信中内容不多,却字字嘲讽。
现代的语言艺术,可不是古代能比的。
古代骂架最多针对本人,现代呢,稍有不慎,就会双亲不保。
而古代,最看重的便是孝道。
也先看得血脉喷张,直接涨红了脸!
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愤怒的将信件撕个粉碎!
“石亨!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咳咳,朱祁钰在信件署名的,正是石亨,傻子才实名骂人呢。
这时候,朱祁镇踉踉跄跄的跑回营中,也先冷冷的瞥了眼,很快又变回那副谄媚的脸。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朱祁镇闷闷的不说话,跛儿干叹气:“唉,城中士卒无才无德,有眼无珠,他们认不得万岁。”
“那,城中守将呢?他们也认不得吗?”
“没出来。”
也先:“.......”你这皇帝也没有威严啊,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既然宣府城门不开,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也先现在只是把朱祁镇当做一张长期饭票,打算以德报怨,用爱去感动这个大明皇帝。
等赚够了劳务费,就把对方送回去。
最好的结果,能分得更多土地,最坏的结果,朝贡赠礼也能更多。
这比直接杀了,所获利益高得多。
这时候的也先,并没有想到挟持朱祁镇,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起兵入主中原。
因为他还不知道明朝内部的情况,他仍旧以为,朱祁镇还是皇帝。
.......
九月初五,也先带着朱祁镇来到大同府。
袁彬拿着证物叩门,大同府守军汇报后,得到允许,用吊桥将他接入城中。
他如实告知土木堡兵败的消息,说皇帝遭到将士们的背叛,幸好也先忠诚大明,礼遇有加,没有做什么祸害之事。
城中的广宁伯刘安听闻后,立即下楼亲自去面见圣上。
朱祁镇顿时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愿意开门了。
刘安见到皇帝,先是一愣,随后嚎啕大哭。
他肯定认识朱祁镇,因为在正统四年,朝廷有言官举报刘安一众武勋、都督贪赃枉法。
朱祁镇宽厚仁德,特赦无罪。
说是恩君,也不为过。
没过多久,都督佥事郭登以及一众官吏出城相见。
见到朱祁镇的那一刻,郭登愣住,坏了,还真是太上皇,新帝不是说他死了吗?
“郭都督,既然爷爷在此,还不速速广开城门迎驾?”
“且慢!”
谁也没想到,郭登居然拒绝了,刘安皱眉。
“并非臣不想迎驾,而是前段时间的战斗,守护大同府的士卒战死甚多,如今尸体未销,怕吓着爷爷。”
朱祁镇一听,城中还有堆积成山的尸体?他连忙回复:“还是不进了吧?”
这时,瓦剌将领伯颜帖木儿上前,向朱祁镇讨要赏赐。
朱祁镇想到,过去十几天,瓦剌对自己不薄,于是痛快答应。
他望向郭登,问道:“大同府,还剩多少钱物?”
郭登思索一番,回答:“军库余粮不足,仅余二万两银,不过,前段日子抄了宋瑛、朱冕、内臣郭敬的家产。”
“取二万二千两出来吧,五千两赏赐也先,又以五千两赏赐伯颜帖木儿三人,其余财物,分发给瓦剌兵卒。”
郭登目瞪口呆,他结结巴巴的,不确定问道:“爷爷,真要这样吗?”
“让你取钱就去,休要多言。”
除了刘安,其余大同府将领、官吏们只觉得老脸一红,实在太屈辱了。
瓦剌可是敌人啊,多少弟兄死在他们手上?
结果,现在朝廷的抚恤金还没下来,你身为皇帝,竟要拿着我们守城的余粮,去犒赏敌军?
真是天大的讽刺。
可是,他们又不敢去反驳!只能照办。
反观朱祁镇神采毅然,在一旁与瓦剌将领谈笑自若。
郭登嘴角一抽,反讽道:“爷爷果真是心腹大度,身处困境依旧这样乐观。”
朱祁镇没听出来对方的嘲讽,反而给诸多武勋官吏语重心长的上课。
说什么,“有时候敌人比自己人更靠谱”“输给瓦剌,能算输吗?”“都是自家兄弟”之类的话。
大同府城门外,一片快活的气氛。
一个时辰后。
二十余名瓦剌人将朱祁镇带走,郭登目送远离后,他的眼神一下子阴沉。
“瓦剌,是自家兄弟?呵。”
久居庙堂,不知民之艰辛。
刘安追上来质问:“郭登!为何不让万岁爷入城?”
郭登指了指城北西面,淡淡道:“看到那边的扎营了吗?一旦城门打开,这群鞑贼就会立刻蜂拥而上。”
“那可是皇帝呀。”
“皇帝?”郭登笑了笑,“大明只有一个皇帝。”
“你那么忠诚,何不跟上去?”
刘安脸色大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