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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绝命棋局血金阙(捌)

第一百三十五章:绝命棋局血金阙(捌)

第八回 玉碎宫倾·手足构冤狱(中)

书接上回!

地牢外的夜色,比牢内更加深沉。

浓重如墨,北风卷着雪沫,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费扬古褪下了象征侍卫身份的锃亮盔甲,换上了一身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略显臃肿且散发着汗臭的狱卒号服,脸上刻意抹了些煤灰和污渍。

他借着漆黑夜色的掩护和呼啸风声的掩盖,利用过去在军中积攒的、几乎已经耗尽所有的人情和所有积蓄,买通了一名贪财又胆小如鼠的狱卒,混入了这如同森罗殿般戒备森严的囚区。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受到怀中那柄贴身藏着的、淬了剧毒的短刃那冰冷的触感。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腐烂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他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目光如同猎鹰般焦急地扫过一间间散发着恶臭和呻吟的牢房。

终于,在通道最深处那间最为阴暗潮湿、几乎不见光线的狭小牢房里,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土炕上的身影。

仅仅几日不见,她似乎就消瘦、憔悴了一大圈,往日的神采飞扬荡然无存,像一枚被遗弃在泥泞中、即将碎裂的琉璃,在无边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凄楚的光,刺痛了他的心。

“格……格格……”他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他猛地跪倒在冰冷的、布满污秽和湿气的栅栏外,额头重重抵着粗糙、甚至带着倒刺的木栏,仿佛这样才能稍稍缓解那噬心的痛苦。

莽古济被这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惊醒,茫然抬头。借着走廊那盏奄奄一息的油灯投射过来的微弱光线,她看到了那张布满风霜、此刻写满了刻骨痛苦与某种可怕决绝的脸。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濒死前产生的幻觉。

“……费扬古?你……你怎么来了?!快走!这里太危险!被人发现你会没命的!”她猛地扑到栏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条,压低声音,急切地、几乎带着哭腔驱赶他。她不能连累他,绝不能!

“格格!”费扬古抬起头,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那里面翻滚着滔天的痛苦、无力回天的绝望,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奴才无能!奴才救不了您……奴才枉为人臣,枉受格格往日信任!奴才恨!恨那锁诺木杜凌奸诈小人!恨那……”他哽住了,后面那个名字几乎要冲口而出,又被他死死咽下,化作更沉重的痛苦。

他再次重重以头磕地,发出令人心惊的沉闷响声,额角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混着污浊流下。

莽古济心如刀绞,伸出手想去阻止,纤细的手指却只能无力地穿过冰冷的栅栏间隙,徒劳地停在半空,离他的额头只有寸许,却如同隔着天堑。

“不怪你……不怪你……这皆是命,是皇兄他……快起来,你快走啊!我求你!”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恳。

费扬古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坚定,像是两颗在寒夜中燃烧的炭火,灼热得让人心惊。

“格格,奴才救不了您,但奴才愿陪您走这最后一程!明日法场之上,奴才已联络了十几位受过您恩惠、或是对皇太极……对当今大汗心怀不满的旧部死士,我们……”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却字字如铁,砸在莽古济心上。

“纵然不能救您脱身,也必拼死冲上前去,寻得机会,让您……让您少受些零碎苦楚,尽早解脱!还有锁诺木杜凌那个奸贼!”他眼中迸发出刻骨的、如同野狼般的仇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奴才必亲手刃之,将他千刀万剐,为格格报仇雪恨!”

莽古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颤抖都停止了。她不是没想到过有人会为她不平,却万万没想到,费扬古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劫法场?在万千兵马眼前?

杀额驸,杀那个刚刚被晋封郡王的“功臣”?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是彻头彻尾的、毫无生还可能的死路。他用他的命,和他那些同样被逼到绝境的兄弟的命,去换她一个稍微痛快些的死法,去换一个渺茫的、与仇人同归于尽的机会?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厉声拒绝,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心痛而尖锐起来,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费扬古,你听我说!你这是送死!毫无意义的送死!我要你活着!活下去!听到没有?!这是我……这是我以爱新觉罗·莽古济,以你曾经效忠的公主的身份,给你的最后命令!”

她几乎是嘶吼出来,泪水奔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她送死,不能,绝对不能。

费扬古看着她激动得几乎崩溃的样子,看着她泪流满面、却依旧试图保护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几乎要将他融化的怜惜与痛楚,但那份与敌偕亡的决心却丝毫未动摇。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他活下去唯一的、最后的意义。他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贪婪地、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带入下一个轮回般看了她最后一眼。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决绝地转身,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挺拔,又异常悲凉,迅速融入了牢房通道那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没有回头。

只有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证明他曾来过。

“费扬古,回来!你回来!我命令你!命令你啊……”莽古济徒劳地拍打着坚固无比的栅栏,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断裂,渗出殷红的血珠,却只能听到他沉重而坚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被走廊尽头的风声吞没。

她无力地滑倒在地,将脸深深埋入冰冷肮脏、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中,压抑地、绝望地恸哭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所有的悲鸣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知道,他心意已决。那个沉默的、忠诚的、将一生都系于她身的侍卫,要用他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为她这被权力践踏、荒谬而悲剧的一生,画上一个染血的、属于他自己的休止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