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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绝命棋局血金阙(壹)

第一百二十八章:绝命棋局血金阙(壹)

第一回 月陨金枝·婚诏埋祸根(上)

今夜,出奇的黑。

厚重的云层,如同浸透了墨汁的笨重棉絮,沉甸甸地压在盛京城上空,将本该清辉遍洒的月轮严实实地遮蔽。

紫禁城,这座仿照大明宫制初具雏形的汗宫,其金灿灿的琉璃瓦失了往日光彩,融于一片令人窒息的墨色里,唯有巡夜侍卫手中摇曳的灯笼,在宫墙上投下鬼魅般晃动的光影。

公主府寝殿内,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子沁入骨髓的寒意。莽古济独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案上,那卷明黄色的婚诏静静躺着,像一道灼人的烙印。指尖触及冰冷的绢面,竟忍不住微微一颤。

“皇太极汗兄旨:兹有朕之御妹莽古济,端庄敏慧,今特指婚于蒙古敖汉部贝勒锁诺木杜凌,以结两国之好,永固边陲。择吉日完婚,钦此。”

寥寥数语,便再次裁定她的命运。锁诺木杜凌……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这已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父汗努尔哈赤为了彻底收服海西女真哈达部,将她像一件珍贵的礼物般,赐给了哈达贝勒吴尔古代。

彼时她还年少,对婚姻尚存几分懵懂的憧憬,却在那位年长她许多、身上总带着马奶与腥膻气味的额驸身边,消磨尽了所有幻想。

吴尔古代待她不算坏,相敬如宾,可她就像一只被折翼的鹰,困在哈达部的穹庐里,望着四角天空,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

直到吴尔古代病逝,她扶灵回归盛京,本以为能喘口气,觅得片刻自在,却不料,尸骨未寒,她这未亡人,又成了兄长皇太极征伐棋盘上,一枚需要挪移到新位置的棋子。

“格格,夜深了,露重,安歇吧。”贴身侍女苏泰悄步上前,将一件银狐裘皮的斗篷轻轻披在她肩上。苏泰的声音总是那样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是莽古济从哈达部带回来的心腹,见证了她第一段婚姻的所有寂寥。

莽古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窗外那片吞噬了月光的黑暗中,喃喃如呓语:“苏泰,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也在为我忧伤?连月亮都躲起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记得,小时候每到月圆,父汗总会抱着我在院子里认星星,说我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启明星……如今,父汗不在了,连月亮也不肯见我。”

苏泰心中一酸,低声道:“格格,您别多想……”

“我不是多想,”莽古济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只是……看得明白了。”

她想起前些日子在清宁宫向大福晋哲哲请安时,那不期而遇的皇太极。那日,他刚从议政殿归来,一身石青色常服,龙行虎步,气势迫人。她依礼屈膝,唤他“汗兄”。

他停下脚步,那双曾经在教她射箭时会流露出赞许笑意的深邃眼眸,如今只是淡淡地扫过她,无波无澜,仿佛她只是廊下的一根柱子,殿前的一块砖石,一件……无关紧要,随时可以为了更大利益而舍弃的物品。

是从何时起,兄妹之情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变得如此薄如蝉翼,一触即碎?是从他继承汗位,需要平衡各方势力开始?还是从他与五哥莽古尔泰、十哥德格类他们渐生龃龉开始?

莽古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御花园西北角的假山石洞,成了小宫女菱花和太监小顺子偶尔偷闲说体己话的秘密据点。今夜宫中因格格指婚之事,各处都忙碌,反倒让他们得了空溜出来。

菱花扯了扯身上半旧的藕荷色比甲,凑到小顺子耳边,气息带着几分急促:“顺子哥,听说了吗?莽古济格格……又要出嫁了!这次指给了蒙古敖汉部的贝勒爷!”

小顺子倚着冰冷的山石,手里无意识地揪着一根狗尾巴草,撇了撇嘴:“唉,咱们这位格格啊,这命也真是够苦的。先前那位哈达部的额驸爷,没了才多久?守孝期刚过吧?汗王这就又急着要将她嫁出去……也太着急了些。”

他年纪小,入宫的时间也晚,对天家威严感触不深,说话间便带了几分不平。

菱花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一双杏眼惊慌地四下张望,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颤:“你作死呢你!这话也是能浑说的?叫人听去,你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她感觉到小顺子不再挣扎,她才缓缓松开手,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又道:“我瞧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想想,敖汉部原先跟科尔沁部走得近,近来却有些摇摆不定。汗王把咱们格格指过去,分明是要拉拢敖汉,分一分科尔沁在蒙古诸部里的势呢!这是……这是大汗的谋略。”

小顺子意识到自己失言,也识趣地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像蚊子哼哼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可莽古济格格那性子,你我不是不知道,看着温婉,内里刚烈着呢!当年,嫁去哈达是老汗王的旨意,没法子。如今……她能甘心就这么又被摆布一回?”

他在宫里当差,远远见过莽古济几次,那通身的气派,那眉宇间偶尔掠过的倔强,都让他觉得,这位格格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菱花沉默了半晌,幽幽叹口气:“甘心不甘心……又能如何?咱们做奴才的,命如草芥。主子们金枝玉叶,可到了这关头,不也一样身不由己?”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那莫测未来的深深恐惧,以及一丝同病相怜的凄惶。

这紫禁城的宫墙太高,挡住了外面的风,也困住了里面的人。

莽古济确实不甘心。

那股不甘像野火,在她胸腔里灼烧,烧得她五脏六腑、全身上下都隐隐作痛。她挥退了其他侍女,只留下苏泰。

“去,悄悄把费扬古叫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