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没有魔法部的事务打扰,雅典娜难得能彻底放松。
书房里,斯内普却多了几分刻意的谨慎。
他生怕蔖隐突然闯进来,特意提前把偷偷翻译的道法资料锁进了一楼主卧的抽屉,只在桌上留下常规的魔药配方笔记。
往常总抱着法典啃的蔖隐,今天却换了个模样。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封皮泛黄的《卜筮正宗》,蜷在沙发角落翻看起来。
这一幕恰好落入斯内普眼中。
他的目光在书页上停顿了几秒。
这本书他有印象,上次翻找道法书籍时见过,里面满是晦涩难译的文字。
只是魔法界本就少见真正有占卜天赋的人,他从未将这种麻瓜的 “技艺” 放在心上,更不相信靠几页纸的符号,就能窥探未来。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蔖隐头也没抬,慢悠悠开口:“别用那种眼神看,这不是预知。”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卦象注释:“是推理。”
斯内普握着羽毛笔的动作骤然一顿。
他侧过脸,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怀疑:“推理?”
“对,推理。” 蔖隐又翻了一页,声音里多了几分认真。
“卦象只是引子,要根据它显示的线索去演算、去推导。真要预知未来,得靠天生的天赋。但这种演算推理,靠的是脑子,是把所有细节串起来的逻辑。”
“推理?” 他刻意拖长语调,每个字都裹着尖刻的嘲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麻瓜画在纸上的鬼画符,也配和‘推理’扯上关系。”
他目光扫过蔖隐手里的《卜筮正宗》,像是在看什么沾满灰尘的垃圾。
“魔法界的占卜师尚且要依赖星象与天赋,稍有不慎就会被幻象误导。你倒好,捧着本连文字都晦涩难懂的麻瓜书,说靠‘脑子’就能演算未来?”
顿了顿,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补充道:“或许你该先算算,昨天的爆米花是不是已经被威猛偷偷换成消毒水。至少这种‘未来’,比你那所谓的‘推理’更有实际作用。”
说完,他重新拿起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重重一落,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浪费时间的无聊插曲。
蔖隐听着斯内普的嘲讽,脸上没半点恼怒,反倒来了兴致。
她倒要让这只总装腔作势的 “蝙蝠精” 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占卜。
她随手把《卜筮正宗》丢在自己办公桌上,指尖在储物戒上一拂,摸出个巴掌大的墨色龟壳,又取出三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青铜古钱币,一起放进龟壳里。
接着,她走到斯内普桌前,“咚” 地把龟壳放在羊皮纸旁,语气干脆:“过去、现在、未来,不管你最想知道哪件事,心里想着就行。”
她顿了顿,指着龟壳补充:“摇晃它,让钱币掉出来,重复六次。每次掉出来的正反,就是一爻。”
斯内普的目光瞬间冷下来,指尖下意识攥紧魔杖,防备地盯着那只龟壳,像是在看什么会探知人心的黑魔法道具:“你想探查我的心思?”
他的声音里带着警惕,毕竟在魔法界,任何涉及 “读取想法” 的行为都值得戒备。
“我不用你说出来。” 蔖隐摊了摊手,语气平和:“你心里藏着问题,卦象只显答案,我只负责解。这样对我们俩都公平,算不算合理?”
斯内普沉默了许久,久得蔖隐快觉得他要拒绝。
就在蔖隐准备收回龟壳时,斯内普黑眸里的防备渐渐褪去。
他确实有想确认的事,而眼前这麻瓜的玩意儿,或许比魔法界的占卜更 “安全”。
最终,他缓缓松开魔杖,伸手拿起龟壳,指尖轻轻晃动,青铜钱币在壳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蔖隐坐在对面,从怀里摸出张纸,等斯内普每次摇出钱币,就立刻记下正反,等六次结束,她盯着纸上的爻象,指尖在字里行间轻轻点着,开始低声推演。
蔖隐指尖点着纸上的爻象,目光专注地在卦画间流转。
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推演时的郑重:“下离上坤,离为火、坤为地,这是‘地火明夷’卦。象征太阳沉于地下,光明被遮蔽,正是眼下处境的映照。”
她顿了顿,指尖移到卦辞处,语速放缓:“卦辞说‘利艰贞’,意思是在这种光明受损、环境艰难的时刻,最要紧的是耐住困苦、坚守正道。此时不宜张扬,该韬光养晦、收敛锋芒,避开那些暗中窥伺的小人,才不会招来无妄之灾。”
接着,她逐爻解析,每说一句都轻轻点过对应的符号:“初九爻,讲的是光明被遮时,君子该像收敛起翅膀的飞鸟,隐忍不发。哪怕遇到饥饿这类窘迫困境,也绝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很容易落人口实,招来他人的指责与算计。”
“到了六二爻,便有了转机。若想在困境中有所作为,不能单凭一己之力,得借助外在的强大力量,借势而为,才能得到吉祥的结果,避免徒劳无功。”
“九三爻是提醒:等到时机合适时,倒可以行动起来,去纠正之前的错误、争取应得的正义,但切记不可太过急切。操之过急容易暴露破绽,反倒让事情走向反面。”
说到六四爻,她的语气多了几分肯定:“‘入于左腹,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这是说要能看透黑暗中的关键,洞察事物的本质与人心的趋向,唯有如此,才能在危机显现前及时脱身,避开险境。”
“六五爻回归本心,强调即便身处艰难,也不能动摇内心的正道。守住这份光明,才不会在黑暗里迷失方向,这是撑过困境的根本。”
最后,她指向最末的上六爻,语气里带着警示:“‘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这是最要注意的。若是不懂收敛锋芒,只知冒进,哪怕一开始看似顺风顺水,像登上高空般光明,最终也会摔落,重新陷入更深的黑暗里,得不偿失。”
蔖隐解析卦象的每一句话,都像细针般扎在斯内普心上。
“韬光养晦避小人”“借势而为”“守正道不冒进”,竟与他暗中筹谋的事严丝合缝。
他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羽毛笔,黑袍下的脊背绷得发紧。
是巧合?还是这六爻真有窥探人心的本事?
震惊像潮水般漫上来,却被他硬生生压进眼底深处,连一丝波澜都不愿外露。
直到蔖隐突然转头,摊开手直白道:“卦不走空,给钱。” 斯内普才猛地回神。
他想起之前偷偷翻看过的道法书籍,确实提过 “卦金不可少” 的说法,特别“因果”两字的注解。
想到这,他嘴角差点不受控制地勾起来,又飞快地压下去,只撇了撇嘴,语气里裹着惯有的漫不经心:“给多少?” 那副模样,仿佛刚才被卦象戳中心事的不是他。
“看你问的事大小。” 蔖隐抱着胳膊,眼神直白得像在讨账。
斯内普伸手把龟壳推到桌角,低头假装在教案上写画,墨汁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借着垂落的黑发遮住嘴角,嘴角那点藏不住的笑意终于能悄悄露出来。
指尖摸出一枚加隆,“当” 地放在桌上,声音刻意放轻:“魔药储藏室的艾什文德蛋不知道哪去了,翻遍了都没找着。”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是找个借口掩饰他的算计。
蔖隐半点没怀疑,还凑过来摆摆手:“嗨,早说啊!要是光寻物,我哪用把卦象解那么细。它的意思是,不用找,耐心等就行。等你用不上它的时候,自己就冒出来了。”
看着她全然相信的模样,斯内普眼底的笑意淡下去,多了几分复杂。
他其实很想问:如果占卜师沾染上了卦象的因果,会怎么样?可他不敢。
蔖隐心思那么敏锐,多问一句就可能被察觉异常。
他甚至暗自懊恼,刚才不该给加隆,给几个西可就够了。
最好再多纠缠些因果,能把她和魔法界的事缠得再紧些,这样,他就能多一个强力的助力,在这暗潮汹涌的局势里,多一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