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天降,圣女蒙救”的传说,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东京的每一个角落。人们添油加醋地描述着那天的景象:一只闪耀着金属光辉的神鸟,口吐雷霆,在万军之中救走了被奸臣陷害的由美子夫人。
这个故事,对藤田正男的“义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藤田先生才是天选之人,那为什么神明要用另一种方式,去救他的妻子?”
“我听说了,是藤田先生抛弃了夫人!他根本不配得到神明的眷顾!”
“真正的神迹,是跟随由美子夫人的!”
信仰,一旦产生裂痕,崩塌便只在朝夕之间。藤田正男的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他疯狂地摔着东西,对着手下咆哮,咒骂着由美子是“妖妇”,是来窃取他革命果实的叛徒。但无论他如何辩解,都无法阻止军心的涣散。许多当初因为由美子才加入队伍的元老,比如那些学生家长和学校杂役,都带着自己的人,悄悄地离开了。
而另一边,在一处由王强提供的、位于地下船坞的秘密据点里,另一面旗帜,正在缓缓升起。
由美子换上了一身干练的战斗服,剪掉了长发。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钢铁般的坚毅。她的儿子小野,就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像个小大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
她的面前,聚集了近千名从“义军”中分离出来的士兵,还有更多闻讯赶来,自愿追随她的东京市民。
“兄弟们,姐妹们!”由美子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们拿起武器,不是为了让某个人当上新的皇帝,不是为了抢夺更华丽的房子和更漂亮的女人!”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变得激昂:“我们是为了让我们的孩子有饭吃!是为了让我们的家人不再受欺凌!是为了建立一个没有压迫,人人平等,拥有真正自由的国度!”
她没有提藤田的名字,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藤田那张虚伪的脸上。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任何人的‘义军’!”她振臂一呼,声音响彻整个船坞,“我们是为自由而战的战士!我们的名字,叫‘自由军’!”
“自由军!”
“自由军!”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呐喊。一面崭新的、画着燃烧火炬的旗帜,在人群上方高高飘扬。
就在这时,王强带着吴爱莲,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高台之上。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和敬畏的低语。在众人眼中,他就是神明的使者。
王强没有多言,只是对着由美子,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他大手一挥。
众人打开仓库,崭新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掷弹筒、迫击炮……甚至还有几门九四式山炮!武器旁边,是一箱箱码放整齐的弹药,和一袋袋沉甸甸的黄金。
“神迹!又是神迹!”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震撼的一幕惊呆了,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他们跪倒在地,朝着王强和由美子不停叩拜。
王强对由美子说道:“藤田忘记了初心,但神明没有忘记。这些,是给真正为自由而战的人准备的。”
由美子深深地看了王强一眼,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不是什么神使,他是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布局者。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将自己和所有人的命运,都押在这场豪赌之上。
她拿起一把步枪,高高举起:“神明与我们同在!自由必胜!”
有了武器,有了黄金,有了大义的名分,由美子的“自由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膨胀。短短几天,就发展成了一支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万人之师,与藤田的“义军”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东京的局势,彻底失控了。
陆军省的作战会议室里,气氛比冰窖还要寒冷。新上任的东京防卫司令,老鬼子看着沙盘上,代表着不同势力的红蓝小旗,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沙盘,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一个藤田正男还没解决,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什么‘自由军’?他们的武器是哪里来的?山炮!他们连山炮都有了!难道是我们的兵工厂在资敌吗?”
一名情报官硬着头皮报告道:“司令官阁下,根据情报……‘自由军’的武器和资金,可能……可能还是与那个神秘人有关。他们宣称,是神明赐予的。”
“神明?神明?”老鬼子得差点笑出声,“帝国的首都,现在被三支装备精良的叛军分割占据,他们每天都在为了抢地盘、抢人口而爆发巷战!而我们帝国的军队,却只能被动地夹在中间,疲于奔命!你们居然告诉我,这是神明干的?”
他一拳砸在沙盘上,震得那些小旗子东倒西歪。
“我们本土的兵力,大部分都被抽调去了中国和南洋。东京的守备部队,根本不足以同时应付城市叛乱!再这么下去,我们自己就要亡国了!”
整个指挥部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诡异局面。三支叛军,就像三条疯狗,在东京这座瓷器店里疯狂撕咬,而他们这些主人,却连插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银座,一家被炸毁的百货大楼楼顶。
这里,已经成了王强和吴爱莲的专属“观景台”。
王强正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街道上,两拨分别打着“义军”和“自由军”旗号的日本人,正为了争夺一个米店的控制权,打得头破血流,枪声、炮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吴爱莲则在一旁,架起一个小小的炭炉,上面烤着几串刷满了秘制酱料的羊肉串,香气四溢。
“强子哥,你快看,藤田的人被自由军的炮给轰了!哎呀,死得真惨。”吴爱莲一边熟练地翻着烤串,一边幸灾乐祸地“解说”着战况。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王强的节奏,甚至乐在其中。
“嗯,由美子这边打得不错,有章法。”王强放下望远镜,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就这么看着?”吴爱莲递给他一瓶冰镇啤酒。
“看着多没意思。”王强喝了一口啤酒,打了个舒爽的嗝,“两条狗咬得还不够狠,我们得再给他们加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