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们说到,翌日清晨,两名警务人员,直接将赵莉娟叫到了厂长办公室旁的保卫处。警务人员坐在斑驳的办公桌后,一边对赵莉娟展开简单询问,一边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清晰可闻。询问结束,他们将笔录递到赵莉娟面前,赵莉娟没有丝毫犹豫,十分配合地签了字,随后返回工作岗位,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开启一天的劳作。
午后,烈日高悬,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在车间里,闷热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赵莉娟在生产线旁忙碌了许久,胸口憋闷得厉害,决定到车间外透透气。她刚迈出车间大门,两名刑警便迎面走来。两人身着深色制服,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他们二话不说,“唰”地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咔嗒”一声,牢牢铐住了赵莉娟的双手。赵莉娟瞬间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喊道:“你们要干嘛?凭什么抓我!”
刑警板着脸,一字一顿,语气冰冷地说道:“凭什么?就因为你跟一起巨额盗窃案有关!”赵莉娟声嘶力竭,拼了命地辩驳:“我没偷东西!你们肯定搞错了!”刑警冷笑一声,满脸不耐烦,回应道:“没有证据我们能乱抓人么?少废话!到了队里,铁证如山,我看你还怎么狡辩!”紧接着,赵莉娟被刑警押着,一路来到审讯室。刚一进门,刑警就将厂长老杜的口供“啪”地扔到赵莉娟面前。口供上只记录着用餐中途赵莉娟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只字未提帮客户送东西的事。
赵莉娟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之中,脑袋一片空白。负责审讯的刑警又将一叠照片狠狠摔在桌上,每张照片都十分清晰,上面清楚地记录着赵莉娟打开客户车门、取东西的过程,各个环节都有不同照片佐证。刑警冷着脸,目光如刀,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说!东西藏哪了?”赵莉娟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做局陷害,急得眼眶泛红,眼泪夺眶而出,同时大声喊道:“你们这是诬陷!栽赃!我是被冤枉的!”
负责审讯的刑警冷哼一声,满是嘲讽地说:“来到这里的罪犯,一开始都不认罪,个个都说自己冤枉。但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任凭你怎么狡辩都无济于事。我的同事现在正在前往你的住处进行搜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与此同时,在赵莉娟的住处,五六个警察整齐有序地敲响了房门。开门的是赵莉娟的儿子,一个满脸稚气、懵懂无知的少年。门刚打开,两名警察动作敏捷,迅速上前,控制住孩子,将他关进卧室。随后,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的警察走进房间,脚步匆忙,径直将背包放进赵莉娟卧室的衣柜里。
一个小时后,刑警队的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负责审讯的刑警看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赵莉娟,语气笃定,仿佛胜券在握地说:“东西在你家搜出来了,包里有二十万现金、两条金项链,和失主的描述完全能对上。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招不招供都无所谓了。对于这样清晰明了的案件,我们警方完全可以零口供定案。二十万,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要在看守所待个七年八年!”赵莉娟直接傻眼了,双腿发软,瘫坐在椅子上,面对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百口莫辩。
此时,孙绍兴正在酒厂的办公室里查看着最近的账目。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件,计算器在他手中快速跳动,发出清脆的按键声。突然,电话铃声急促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是儿子打来的。孙绍兴起初挺高兴,因为孩子平时很少主动打电话,一般都是缺钱时才联系他。他按下接听键,笑着问道:“儿子,什么事啊?”然而,电话那头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儿子带着哭腔,抽噎着说:“刚才家里来了几个警察,在家里乱翻,最后从我妈卧室的衣柜里拿走了一个黑包,还说脏物找到了。”
孙绍兴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强装镇定,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了孩子几句,安抚好孩子的情绪后,起身准备出门。这时,王闯从门外走了进来。孙绍兴立刻说道:“闯子,开车送我去趟西郊棉纺厂。”
二十分钟后,棉纺厂厂长办公室里。厂长老杜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小山。他缓缓说道:“事发突然,我也被弄得措手不及。但以我对小赵多年的了解,我相信她的人品,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我一直在找关系和刑警队沟通,你放心,我不会不管的。”孙绍兴问道:“杜厂长,我能见一下丢东西的这个客户么?”老杜无奈地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正试着和他沟通,可人家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孙绍兴说:“那行吧,我先走了。”
老杜马上起身,说道:“我送送你,老孙。”说话间,跟了过来。孙绍兴突然转身,伸手推住老杜的身体,目光如炬,严肃地说:“你太客气了吧,杜厂长。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做事不能太缺德。我们都有子女,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给子女积点德。要不然报应来了,你承受不了!”说完,孙绍兴转身离去,脚步坚定,只留下老杜在原地呆愣,脸上神色复杂。
孙绍兴聪明睿智,怎能看不出这是别人设的局?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回到车里,王闯好奇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绍兴用力搓了搓脸,叹了口气说:“能怎么样?事情是冲我来的。”王闯气愤地握紧了拳头,说:“我找两个人,晚上把这个王八蛋厂长干了!”孙绍兴摇摇头,神色疲惫地说:“没用了,现在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二人谈话间,孙绍兴的手机突兀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儿子的号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舒展,接通电话,刻意用轻松明快的语气说道:“儿子,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你妈没事,就是碰上点误会。等警察叔叔把事情查清楚,你妈很快就能回家陪你啦,千万别担心。”
电话那头,孩子先是抽噎了几声,紧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爸,我被学校劝退了……”孙绍兴闻言,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短暂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有力:“儿子,没关系。那本就是自费学校,他们不珍惜你是他们的损失。老爸多花点钱,给你找个更好的学校,里面都是欣赏你的老师和同学。记住,一切有老爸在,天大的事都能解决。”
挂断电话,孙绍兴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落寞与疲惫。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低声自言自语道:“俊波,这么多年,我拼尽全力,还是没给你和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对不起你了。”王闯一边专注地开着车,一边留意到孙绍兴情绪的变化,犹豫片刻后问道:“孙叔,你真打算卖酒厂?要不把涛叫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孙绍兴想都没想,立刻否决:“绝对不行!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从接手酒厂的那天起,咱们就像走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小鑫因为这事儿瘸了腿,小旭至今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现在他们居然连我前妻和孩子都不放过。要是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俊波是我过命的兄弟,你们这些孩子,在我眼里和亲侄子没什么两样,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因为我深陷泥潭。不过,卖酒厂归卖,咱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黎家。我得给他们埋下一颗雷,一颗让他们永远都无法排除的雷。闯子,你尽快安排人,查查董海涛被黎啸聪调到哪儿去了。等查到确切消息,咱们直接去找他。”
说完,孙绍兴从兜里掏出手机,迅速拨通叶涛的电话。“喂,小涛,你这会儿在忙啥呢?”孙绍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叶涛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他大声回应道:“孙叔,我正打算回襄平呢,怎么了?”孙绍兴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先别回来了。我儿子不太喜欢现在的学校,我对教育这方面又不太懂。你正好在奉阳,那边学校多,人脉也广,替叔跑一趟,打听打听有没有同档次的艺术表演院校。”叶涛没有丝毫犹豫,爽快地答应道:“孙叔,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时间飞逝,转眼间到了晚上六点多。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王闯开着车,缓缓抵达市南郊的一处建筑工地旁的项目部。此时,项目部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值班室内还亮着灯,值班小伙正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忙碌。孙绍兴推开车门,快步走向值班室,礼貌地敲了敲门,说道:“小伙子,你好!我叫董海涛。”小伙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看了看孙绍兴,起身说道:“现在是下班时间,董总在二楼休息呢。您要是不着急,明天再来吧。”孙绍兴笑了笑,说道:“你就跟他说孙绍兴来找他,他肯定会下来见我的。麻烦你跑一趟。”
大约五分钟后,二楼的门被推开,董海涛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有条不紊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双手插兜,眼神犀利地看着孙绍兴,问道:“孙绍兴,你大晚上跑到这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孙绍兴毫不畏惧地回盯着董海涛,说道:“什么事,你心里会不清楚?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董海涛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慢悠悠地点燃,深吸一口后说道:“这事儿现在由欧宇负责,已经不归我管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找他谈吧。”
孙绍兴轻笑一声,说道:“你要是真不想管,干嘛还特意下来见我?大家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玩那套虚的了。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比欧宇强那么一点,至少你还没对我的家人下黑手。所以,即便卖酒厂,我也只跟你谈。就按之前咱们谈好的价格,五百万。其中两百万转账,直接转进酒厂的账户,另外三百万给现金。我为了这酒厂付出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总不能白忙活一场。拿到钱,我就带着家人离开这儿,再也不掺和你们的事。”
董海涛上下打量了孙绍兴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敷衍地说:“行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最晚明天中午,我过来签合同。签完合同,钱立马给你。”孙绍兴转身离开项目部,坐上车后,王闯发动车子缓缓驶离。
董海涛看着孙绍兴离去的背影,掐灭手中的烟,转身回到车上,一脚油门朝着黎啸聪的住处驶去。黎啸聪的别墅内,灯火通明。董海涛快步走进客厅,将孙绍兴找他谈卖酒厂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黎啸聪听完,眉头紧皱,面露难色,说道:“让你去签合同,欧宇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吧?他一直对这事儿很上心。”
董海涛情绪有些激动,向前走了两步,说道:“大哥,我为这事儿前前后后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最清楚。沈四跟了我这么多年,说没就没了,潘龙也被抓进去了。之后你说换将,我二话没说,一头扎进工地。现在孙绍兴主动来找我,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说不定就黄了。”
黎啸聪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沉思了许久。最终,他停下脚步,看着董海涛说道:“行吧,明天就由你去签合同。欧宇那边,我去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