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是冷的。
天地间唯有两人的欢声笑语。
颜青离玩累了,往地上一躺,雪下得密集而大,温温柔柔地落下,轻飘飘的,落在眉心,落在颊侧,落在唇上,几乎是触碰到肌肤就化了。
李相夷想劝她会着凉,但见她高兴,最终还是乖乖躺在她身边。
颜青离看着满天雪色,感慨道:“真好看。”
话音刚落,她侧过身子,压在李相夷身上,攥着他的领口,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吻他,帽兜落下,将两人接吻的模样掩藏在斗篷下。
他们躺在雪地里,浑身都落满雪花。
颜青离感受到腰上的双臂在渐渐收紧,身下人的体温越来越烫,心跳如擂鼓,她紧紧回抱着他,像是要汲取他的体温。
李相夷喘息一声:“青青……”
颜青离松开他,摸了摸他的脸颊:“这种漂亮的景色,很适合接吻。”
李相夷从善如流道:“我觉得更适合恩爱。”
颜青离立时拒绝:“我不觉得,你脱光了自己玩吧。”
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又从桌上随手抓了一把雪,糊到他脸上,然后溜之大吉。
待到他从地上爬起来,人早就跑没影了,李相夷直接被气笑了,没多会儿,就在屋里抓到罪魁祸首,按在床上一顿“收拾”。
天地间萧萧瑟瑟。
房间里春意浓浓。
直至铃声渐歇,屋内场景才缓缓显露出来。
李相夷上衣褪尽躺在床上,身上的牙印犹如白雪红梅,怔怔地看着她想在他身上作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青青……要不算了吧。”
“你要食言吗?”颜青离倒是衣衫完整,跨坐在他腹部,手执着一根无墨毛笔,“原来什么都听我的,全是骗我的假话。”
说着,颜青离满脸失望,起身就要离开。
李相夷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轻声哄道:“你玩,你玩,随你玩。”
颜青离叼着无墨毛笔,又坐回他的腰腹上,拿出一块留影石,满脸无辜:“相夷,我能录下来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以后就是李相夷的前科。
李相夷正想拒绝,只见颜青离嘴一瘪,眼泪汪汪,他深吸一口气:“可以。”
颜青离笑眯眯地将留影石放在床的一侧,很快有一道光幕溢出漂浮在留影石上方。
李相夷下意识顺着她的动作看去。
光幕中,男人上身褪尽仰躺在床上,目光失神地看着光幕,腰腹上的女子嘴里叼着一根无墨毛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眼前一黑,沉痛地闭上眼。
默默劝慰自己:青青最大,青青想干什么都行。
颜青离在想,在他身上画什么呢?
想不出来,画花吧。
她执笔在他心口开始作画,冰凉的笔尖落在他身上便有了墨,随颜青离的心意切换色彩,所用皆为艳色。
艳丽才是小孔雀的标志。
李相夷紧闭着双眼,呼吸放得很轻很缓,突觉有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落在他的心口,绕着那顶端,不轻不重地游走着。
他呼吸骤然加重,五指攥紧身下的被褥,这样似有若无的触感,像是骨子里透出的痒意,却无从宣泄,想把皮肉撕裂开来,去缓解那份躁动。
画笔继续动作着,心口,腰部。
那冷白如玉的肌肤上,也渐渐泛上粉意,粉色“画布”上绘制了红色、青色的泼墨,青色是清清浅浅的绿,红色则让人见之不忘的耀眼。
这一朵朵艳丽的花像某种神秘的记号,一笔一画,宣誓着执笔人的占有欲,仿佛融入了被画人的骨血。
每一朵花瓣都在李相夷身上彻底鲜活起来,身下人急促的呼吸,桃色的肌肤,甚至能看到他因紧张而泛起的皮肤颗粒。
画完,颜青离放下画笔,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杰作,李相夷身体莹白劲瘦,人将画衬得更美,甚至可称妖冶。
她正出神欣赏着,李相夷缓缓睁眼,眸底一片浓郁的墨色,他声音听似平静:“青青,画完了吗?”
颜青离还在看着他身上的画作发呆,要不在后背上也作一幅画。
李相夷又唤她:“青青。”
颜青离思绪被他缓缓拉回:“相夷?”
李相夷又问了一遍:“画完了吗?”
“这个啊,画是画完了……”颜青离顿了一顿,又道,“我还想……”
“不,你不想。”李相夷揽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吻上她的唇。
“轮到我了。”
颜青离气得乱蹬腿,李相夷在这事上向来是掌握主动权,又对她过于了解,缴械投降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
颜青离只来得及呜咽两声,忽然想到什么,惊慌失措:“留……留影石。”
“这个时候知道不能录,刚刚录我的时候挺开心的。”李相夷呼吸急促,“不管它,青青,看着我。”
颜青离:!!!
这怎么能一样。
李相夷的唇舌缓缓下移,颜青离分出一丝心神将留影石收了起来,这事儿不能录,回头把李相夷那段再弄出来,后面的毁了。
“青青,你还有空想别的。”
李相夷猛地一撞。
这一闹,愣是闹到了大半夜,颜青离才沉沉睡去。
翌日。
颜青离被香气唤醒,迷糊睁眼,枕边是一枝茉莉,花边上还有一副耳坠,花下压的是书信,她轻轻吸了口气,读着情意浓浓的书信,才对李相夷昨夜的放纵没那么生气。
她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却忽然留意到,不远处的书桌前有一道身影。
相夷没去舞剑?
少年的背影如同一株劲挺的青竹,半边侧脸隐于晨光熹微之中,只露出线条清晰的轮廓,勾勒出剪影。
他手执毛笔,笔尖游走,神色十分专注。
颜青离看得出神,随即轻手轻脚起身,下意识放轻了步伐,靠近几步,想看看他在画什么。
然而,待她走近,看清案上摊开的绢布时,整个人倏然僵住。
那是——
她的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