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尚书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抵达昭平侯府门前。
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身着大红喜服、俊朗非凡的新郎官江砚辞,在众人的簇拥下,满面春风地踏上了侯府门前的石阶等待着他的新娘。
照古礼,新娘出阁,需由家中兄弟背负出门,送上花轿。
在一片祝福与喧闹声中,裴云深稳步上前,走到裴云槿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裴云槿耳中:“上来,哥哥背你出门。”
裴云槿盖头下的身体似乎轻轻颤了一下。
随即小心翼翼地伏在了兄长宽阔而坚实的背上。
裴云深稳稳地背起妹妹,步伐沉稳地向外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感受着背上妹妹的重量,裴云深清冷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他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只有兄妹间才懂的、无需言说的厚重情感。
“槿儿,往后……便是江家妇了,但侯府,永远是你的娘家,是你的后盾,若遇委屈,只管回来告诉哥哥,记住,你身后,永远站着昭平侯府。”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盖头下的裴云槿,眼眶瞬间湿润。
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应道:“嗯!哥哥……我记住了!”
裴云深就这样背着自己的妹妹。
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新生的、装饰着华丽流苏的八抬大红花轿,小心翼翼地将妹妹送入轿中。
而后他的眼神看向江砚辞。
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警告。
仿佛无声的利刃,带着千钧之重的压力,让他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随后他收回威压,又平静道:“好好待她,若有半分委屈……后果自负。”
江砚辞闻言,下意识挺直了脊梁。
然后郑重地、几乎带着一丝肃穆地对着裴云深深深一揖。
而后转身利落上马。
鼓乐齐鸣,迎亲队伍在万众瞩目中启程。
裴云深负手立于侯府高大的朱漆大门前,目送着那抹喜庆的红色渐渐远去。
喧天的锣鼓声、震耳的鞭炮声、人群的欢呼声……
所有的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
他望着花轿消失的方向,挺拔的身影在漫天飘落的红色碎屑和喧腾的喜气中,显得有几分寂寥。
却又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深沉与平静。
叶溪浅悄然走到他身侧,轻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
裴云深脸上这才出现笑容。
并且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但他心里……
却非常空荡荡的。
—————
尚书府内,红烛高照,喜气盈门。
拜堂仪式在满堂宾客的祝福声中庄重完成。
江父江母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儿子终于将心仪多年的姑娘迎娶进门,笑得合不拢嘴。
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欣慰和激动。
盼了这么多年,这块心头肉,可算是落袋为安了。
夜幕低垂,喧嚣渐歇。
新房内,红烛摇曳,暖帐生香。
江砚辞带着一身微醺的酒气,脚步有些轻飘地推开了房门。
他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傻笑和紧张,走到端坐床沿、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面前。
深吸一口气,他拿起秤杆,指尖微颤,轻轻挑开了那方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
盖头滑落,露出裴云槿精心妆扮过的容颜。
烛光下,她眉眼如画,肌肤胜雪。
一身嫁衣和红妆让她平添了十分的娇艳妩媚,美得不可方物。
江砚辞看得痴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痴迷。
他傻傻地笑着,声音带着酒后的微哑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槿儿妹妹……今日真美……我终于……终于娶到你了!”
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你终于是我媳妇了!是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盼着的媳妇!”
他说着,滚烫的泪水竟真的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裴云槿看着他这副又哭又笑的傻样,无语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嗔道:“出息!果然还是那个小哭包,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哭!”
“我……我这是喜极而涕!喜极而涕懂不懂!”
江砚辞连忙用手背胡乱抹去眼泪,像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大男孩。
“不懂。”
裴云槿故意板着脸,眼底却藏着笑意。
“哼!不跟你计较!”
江砚辞凑近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和紧张:“槿儿妹妹,今日……开心吗?”
裴云槿看着他真诚又傻气的样子,心中柔软,唇边绽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开心!”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而后喝完合卺酒,交杯换盏间,两人的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放下酒杯,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暧昧和紧张。
江砚辞看着烛光下愈发娇艳动人的妻子,喉结滚动,手心都沁出了汗。
裴云槿感受到他的局促,故意挑眉,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会吗?”
这话像踩了江砚辞的尾巴,他立刻挺起胸膛,强作镇定:“看……看不起谁呢!我当然会!”
只是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哦?”
裴云槿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戏谑:“是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砚辞急了,梗着脖子道:“我可是……可是专门去找书学习了的!”
然而,事实证明,理论知识和实践操作之间,确实存在巨大的鸿沟。
裴云槿蹙起秀眉,忍不住轻呼出声:“江砚辞!你不是会吗?”
江砚辞急得额头冒汗:“我是会啊!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那现在你在做什么?” 裴云槿没好气地问。
“呃……好像……是有点不对……”
江砚辞尴尬地停下,眼神飘忽:“那……我再看看书?”
于是一刻钟后。
他放下书,自信满满道:“这次我是真的会了!”
裴云槿简直被他气笑了:“呵,你最好是!”
“你相信我!”
裴云槿看着他这副视死如归又带着点傻气的样子,忍着笑:“嗯,我等着。”
这一次,江砚辞仿佛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脉。
红烛静静燃烧,暖帐内温度节节攀升。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黑渐渐转为深蓝。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悄然潜入。
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裴云槿早已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
浑身酸软地伏在锦被之中,气息未匀。
她并未习武,体力自然无法与刚开荤、精力旺盛如初生牛犊般的江砚辞相比。
然而,食髓知味、意犹未尽的某人。
看着怀中妻子慵懒娇媚、如同被雨露彻底滋润过的海棠花般的模样。
刚刚平息的心火竟又“噌”地一下燃烧起来!
他眼神再次变得灼热,身体又不安分地贴了上去……
“江砚辞……!”
裴云槿猛地睁开眼,沙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羞恼。
抬起酸软无力的手去推他,“你个……混蛋!天都亮了!”
回应她的,是某人更加热烈的亲吻和一声带着餍足笑意的低喃:“嗯……我知道……可是槿儿妹妹……我……还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