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溪浅与裴云深在浴池情意缱绻、暧昧升温的次日清晨。
早朝过后,黎景泽单独求见了崇靖帝。
御书房内,当崇靖帝听明白黎景泽的来意,竟是请求赐婚,迎娶叶溪浅为西岚太子妃,以结两国秦晋之好时。
这位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罕见地显露出了激烈的情绪。
“朕不同意!”
崇靖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欲与大炎联姻,这满京城的闺秀贵女,任你挑选!即便是朕的公主,朕亦可许配!但唯独叶溪浅——不行!”
他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黎景泽,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她绝不可以离开大炎!”
只有崇靖帝自己清楚,这份坚决背后藏着何等私心。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正一日好过一日。
五十五岁的年纪,本该是精力开始衰退之时。
可如今,他竟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四十岁的盛年。
精力充沛,思维敏捷。
连批阅奏折到深夜也毫无疲惫之感。
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叶溪浅。
是她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让他的身体状态硬生生倒退了十五年。
她医术如此通神,堪称神仙手段。
若能继续让她调理下去,他的身体岂不是能更加康健,充满活力。
甚至……
延年益寿?
这样一个能让他延寿十几年、甚至更久的神医。
一个掌控着他生命延长希望的关键人物。
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大炎,去往他国?
他甚至恨不得将她牢牢锁在京城之内。
上次她偷跑去江陵,是为国为民,他勉强忍了。
但以后,他绝不会再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所以……
此事绝无可能!
黎景泽面对崇靖帝如此激烈的反对,却并未退缩。
他姿态恭敬,语气却异常坚定:“可孤只要她,非她不可。”
“为何?”
崇靖帝眉头紧锁,带着帝王的不解与不耐。
“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与孤旗鼓相当,不……”
黎景泽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坦率直言:“是远胜孤百倍的女子!她的才智、胆识、眼界、乃至……神秘,都让孤倾心不已,所以,孤非她不可!”
崇靖帝冷哼一声:“世间之大,焉知不会有比她更为出色的女子?”
“不会了。”
黎景泽回答得毫不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笃定:“她已是翘楚,世界无二,孤只要她。”
“那朕也可以明确地通知你!”
崇靖帝拂袖,语气冰冷:“此事,绝无可能!太子请回吧!”
黎景泽面色沉凝,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晦暗与不甘。
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满身压抑的低气压,离开了御书房,返回驿馆。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平息。
就在正午时分,一则惊人的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据说,崇靖帝有意为西岚公主和昭平侯赐婚,旨意马上就要下达了。
这是两国正式联姻的象征。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议论纷纷。
彼时,叶溪浅与裴云深正在大理寺内处理公务,全神贯注,并未听到这则喧嚣的流言。
而被流言砸中的主角之一——黎星澜。
在驿馆听闻消息后,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她当即便坐不住了,急匆匆地赶往大理寺衙门。
叶溪浅听闻黎星澜来访,虽感意外,但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卷宗迎了出去。
“叶姑娘!”
黎星澜一见到叶溪浅,便激动地快步上前,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和急切。
她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见人多眼杂,便拉着叶溪浅的衣袖,走到衙门外对面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柳树下。
确认周围无人能听清,黎星澜才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叶姑娘!这件事……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
叶溪浅被她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事?公主慢慢说。”
“就是……就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陛下要给我和昭平侯赐婚的事!”
黎星澜急得脸都白了:“我也不知道眼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誓,若说大火之前,我对他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心思,可大火之后,就全都没有了!彻底没有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恐惧:“叶姑娘你是不知道,那晚他……他有多可怕!尤其是他看着我、询问你时的眼神……简直像个疯子!太可怕了!从那以后,我就对他彻底没心思了,所以,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绝无此意!”
叶溪浅看着黎星澜惊慌失措、急于撇清的模样。
眼神平静,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
黎星澜闻言,如蒙大赦。
长长舒了一口气,几乎要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你信我就好!”
叶溪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问道:“公主可否详细说说,这流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源头在哪里?”
黎星澜茫然地摇头:“我也不清楚啊!突然之间就传开了!明明……明明今天早上,我兄长单独去见你们皇帝陛下,是为了求取他与你赐婚的旨意啊!”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尴尬和小心翼翼。
叶溪浅心中猛地一动。
瞬间就全明白了。
看来是黎景泽求娶不成,立刻转换策略,放出这则流言。
此计一石二鸟。
一是为了在她与裴云深之间制造矛盾,离间感情。
二是试图在舆论的压力下,逼迫崇靖帝为了所谓的“两国邦交”和“平息谣言”,真的顺水推舟赐下这桩婚事。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个西岚太子!
果然厉害!
心思深沉,手段果决。
叶溪浅眼中闪过一丝冷然。
不过可惜他算盘打得好,但却绝不可能成功!
想到这里,叶溪浅看向惊魂未定的黎星澜。
语气沉稳地安抚道:“公主不必惊慌,先回驿馆安心休息,此事,绝无可能成真,陛下不会下旨,裴云深也不会答应。”
“那就好!那就好!”
黎星澜连声道,这才稍稍安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公主慢走,路上当心。”
叶溪浅目送黎星澜的马车离去。
刚刚转身,准备返回大理寺衙门。
一个约莫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突然跑到她面前。
仰着头,递给她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漂亮姐姐,有个很漂亮的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
叶溪浅疑惑地接过纸条,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谢谢你。”
“不客气!”
小男孩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叶溪浅站在原地,展开那张质地普通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迹清隽的小字。
今晚戌时,望月楼雅间听风阁相见,求叶姑娘一定前来。
落款处,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姜沉渊。
他为何突然约她在酒楼见面?
会是什么事情?
带着这个疑问,叶溪浅将纸条收起。
夜幕降临,戌时将至。
她依约来到了灯火辉煌的望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