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邯郸公主的嫁妆箱底,藏着一柄淬毒的鱼肠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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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抚过她脖颈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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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在咸阳宫夜宴上献舞,袖中匕首的寒光映亮嬴政的眼睛,他想起的却是邯郸城破时那个抱着陶俑哭泣的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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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如玉,恨意如刀。”嬴政捏碎酒爵,琥珀色的琼浆混着血珠淌下,“赵人的骨头,比韩人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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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的夜,深沉如墨,却被万千灯火与鼎沸人声搅动得灼热而喧嚣。章台殿前的巨大广场上,篝火如林,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夜空映照得一片橙红,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也扭曲了广场上无数攒动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浓烈醇酒的芬芳、脂粉的甜腻,以及一种胜利者特有的、近乎狂热的喧嚣。编钟磬鼓奏响着宏大而激昂的乐章,身着华丽舞衣的倡优在火光中翩跹旋转,衣袖翻飞,如同扑火的彩蝶。这里是秦帝国的权力心脏,此刻正沉浸在灭韩之后的第一次盛大夜宴之中。
嬴政高踞于丹陛之上的御座,身着玄衣纁裳的冕服,十二旒白玉珠垂落眼前,微微晃动,将下方喧嚣的盛景切割成迷离晃动的光影。他手中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醇浆。他并未像周围那些宗室勋贵、文武重臣般开怀畅饮、纵情谈笑,嘴角只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如同冰面浮光的笑意,深邃的目光穿透冕旒的珠帘,冷静地扫视着下方的一切。这盛宴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琉璃,传入他耳中只剩模糊的鼓噪。他的思绪,早已越过这歌舞升平,飞向了东方那片更辽阔、更棘手的战场——赵国。
“大王,赵使携公主至,欲献舞以贺秦韩归一之盛!”谒者尖细的嗓音穿透乐舞的喧闹,清晰地传入御阶之上。
嬴政摩挲玉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赵国?李牧?他眼中那丝淡漠的笑意瞬间凝住,如同冰面骤然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鹰隼锁定猎物般的锐利精光。赵国,这个宿命中的强敌,这个在长平血战四十年后依旧倔强挺立的北方雄邦,此刻竟遣使献女?是畏惧?是试探?还是别有所图?
“宣。”嬴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殿前的喧嚣。乐声戛然而止,舞者如被施了定身法般僵在原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广场入口处那深邃的甬道。
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队身着深衣、神情肃穆的赵国使臣当先步入,他们竭力维持着使节的尊严,但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在秦宫辉煌的灯火下无所遁形。紧随其后的,是八名垂首敛目的赵国宫女,簇拥着一顶装饰着赵国特有的云雀纹饰、由四名健壮宦官肩抬的轻便步辇。
辇上端坐一人。
整个广场的灯火,仿佛在这一刻都黯淡了几分,只为聚焦于辇上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素白。
赵国公主赵姝,身着一袭式样古朴雅致的素白深衣。衣料是赵国特产的顶级冰纨,薄如蝉翼,在灯火下流淌着月华般清冷的光泽。宽大的衣袖和裙裾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姿态各异的云雀,振翅欲飞,灵动异常。她未施浓妆,只在眉心点了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更衬得肌肤胜雪,脖颈修长如玉。然而,最令人屏息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秋日寒潭,深不见底,映照着跳跃的篝火和辉煌的宫灯,却奇异地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冰冷的沉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冻结在万年玄冰之下。那沉静之下,是深埋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她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步辇在御阶之下稳稳停住。赵姝并未在宦官的搀扶下立刻起身,只是静静地坐着,仿佛周遭的喧嚣、无数道或惊艳、或审视、或贪婪的目光都只是拂过水面的微风。片刻,她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投向丹陛之上那个被珠旒遮蔽、模糊不清的身影。
嬴政的目光,隔着晃动的珠旒,与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在空中相遇。没有畏惧,没有谄媚,只有一片沉静如水的冰封。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寒意,如同最锋利的冰针,瞬间刺穿了嬴政心中那层喧嚣的隔膜。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玉杯,杯壁冰凉,却压不住心头骤然升起的那一丝奇异而危险的悸动。这女子,不似韩王安那般绝望的卑微,她的沉静,像一把藏在华丽丝缎下的匕首,无声地散发着致命的锋锐。
“赵国公主赵姝,拜见秦王。”她的声音响起,如同玉磬轻击,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与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中凿出,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广场上。她并未行跪拜大礼,只是从步辇上盈盈站起,对着御座方向微微屈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赵国宫廷礼。姿态优雅无可挑剔,却如同一株生长在绝壁上的雪莲,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孤高。
“免礼。”嬴政的声音透过珠旒传来,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公主远来辛苦。寡人闻赵女善舞,尤以‘云雀之旋’冠绝北地,今日盛会,公主可愿一展风姿,以娱嘉宾?”他的语气平淡,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冰封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更深的寒意凝结。她微微颔首,声音依旧清冷:“大王有命,姝不敢辞。”说罢,她抬手,轻轻解开了素白深衣外罩着的一件同色薄纱披风,递给身旁的宫女。动作间,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
没有多余的言语,没有繁复的乐声再起。赵姝莲步轻移,独自一人缓缓步入广场中央那片被篝火照得最亮的空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静立片刻,如同一尊完美的白玉雕像。然后,身体以一个极其缓慢、却又充满韵律的姿态舒展开来。双臂如垂天之云,轻轻扬起,宽大的素白水袖随之如流云般泻下。足尖轻点,身体开始旋转。没有激烈的鼓点,没有喧嚣的伴奏,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无数屏住的呼吸。她的舞姿,初时如清风拂柳,舒缓而优雅,素白的衣裙随着她的旋转飘飞,上面的银线云雀在火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振翅欲飞。渐渐地,她的动作越来越快,旋转如同被无形的旋风所裹挟,素白的身影在跳跃的火焰光影中化作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白色旋涡!水袖翻飞,如同两道白色的闪电,又似挣脱束缚的云雀之翼,每一次挥洒都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
舞至最急处,她的身姿猛然一顿!一个极其迅捷而优美的回旋下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微不可察、却足以让一直凝神注视的嬴政瞳孔骤然收缩的寒光,从她右臂宽大的水袖深处一闪而逝!那光芒极其短暂,如同暗夜流星,转瞬即没,快得让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嬴政看到了!那绝不是舞衣配饰的反光!那是金属!是利器在火光下反射出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嬴政的身体在御座上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捏着玉杯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杯中的琥珀色酒液剧烈地晃动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无比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脑海——
漫天烽火,浓烟蔽日。邯郸城破的混乱景象。残破的街巷,燃烧的屋宇,秦军黑甲士兵冷漠的面孔,韩人绝望的哭喊奔逃……而在一条堆满瓦砾的断墙角落,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破烂锦缎小袄的女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残破的、彩绘剥落的陶土人偶。她的小脸脏污不堪,满是泪痕,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剧烈地颤抖着,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来。她只是抱着那个陶俑,蜷缩在冰冷的废墟里,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幼兽……
那个女童的脸……那双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大眼睛……与此刻广场中央、舞姿凌厉如电、眼神冰封如渊的赵国公主赵姝……瞬间重合!
“是她?!”嬴政的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撞击!灭韩之时,情报显示韩王宗室女眷流散邯郸者众,其中便有年幼的公主……难道眼前这个赵姝,便是当年那个在邯郸废墟中抱着陶俑瑟瑟发抖的韩王幼女?!赵国收留了她,以公主之名养大,如今……竟将她作为一把淬毒的匕首,送入他秦王的寝宫?!
就在这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闪过的刹那,赵姝那下腰回旋的舞姿已臻极致!借着身体旋转回弹的巨大力量,她右臂的水袖如同被狂风吹卷,猛地向上甩起!一道短促、凌厉、带着致命啸音的寒光,如同毒蛇出洞,从袖中暴射而出!直取丹陛御座!
目标——嬴政的心口!
“护驾——!”一直侍立在嬴政身侧、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郎卫统领蒙毅,在寒光闪现的瞬间便已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他魁梧的身形如同出闸的猛虎,闪电般向前扑出,宽厚的肩膀狠狠撞向嬴政的御座扶手,试图将君王推开!
然而,嬴政的动作比他更快!
在蒙毅怒吼声起的同一刹那,嬴政眼中那因回忆而产生的瞬间恍惚已被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机彻底取代!他并非惊惶闪避,反而猛地从御座上站起!玄色的冕服下摆如怒涛般扬起!他右手紧握的那只晶莹玉杯,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狂暴力量,朝着那道激射而来的寒光狠狠砸去!同时左手快如闪电,猛地抓向赵姝因发力而暴露在空中的、那截欺霜赛雪的纤细手腕!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与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玉杯精准无比地砸中了那柄激射而来的凶器!杯身瞬间粉碎!晶莹的碎片混合着琥珀色的酒液四散飞溅!那柄凶器被巨大的力量砸得一偏,失了准头,“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嬴政身后那巨大的、象征着王权的玄鸟腾云紫檀屏风之上!尾端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一柄形制古拙、刃身窄直、寒光四射的青铜匕首!长度不过尺余,柄部缠绕着暗红色的丝线,在灯火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正是传闻中可藏于鱼腹、专为刺杀而生的“鱼肠剑”!
而嬴政的左手,如同铁钳般,已死死扣住了赵姝的右手腕!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赵姝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她脸上那层冰封般的沉静瞬间碎裂,剧痛让她闷哼一声,绝美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奋力挣扎,另一只手本能地抓向嬴政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嬴政玄色的衣袖,甚至刺破了皮肤!
嬴政却浑然不觉,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因痛苦和恨意而扭曲的绝美脸庞。那冰封的眼底深处,此刻清晰地翻涌着滔天的恨火,如同地狱岩浆,几乎要将他吞噬!这恨意如此纯粹,如此炽烈,印证了他瞬间的猜想!
“韩孽!”嬴政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狠狠砸在赵姝的脸上,“邯郸城破的瓦砾堆里,抱着陶俑的那个小贱种!赵国倒是好手段!将你这亡国余烬,养成了一柄毒匕!”
赵姝的身体猛地一僵!剧痛中的挣扎瞬间停止。她抬起眼,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迎上嬴政暴怒的视线,里面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冰冷都已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刻骨铭心的仇恨!她苍白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终于不再掩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杜鹃啼血般的凄厉嘶喊:
“暴君——!嬴政——!还我父王命来——!还我韩国河山——!”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方才的喧嚣、乐舞、谈笑,仿佛都成了隔世的幻影。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巨变惊呆了!宗室勋贵们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武将们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却不敢妄动;文臣们骇然失色,瑟瑟发抖;赵国使臣们更是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瘫软在地!
蒙毅和如狼似虎的郎卫们早已扑上,数柄冰冷的长剑瞬间架在了赵姝的脖颈和周身要害!将她牢牢制住!
嬴政死死扣着赵姝的手腕,感受着她腕骨的脆弱和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也感受着她指甲在自己手臂上留下的刺痛。他盯着她眼中那焚烧一切的恨火,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诅咒。一股狂暴的、混合着被冒犯的暴怒、征服者的冷酷以及对这倔强恨意的奇异兴趣,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奔涌冲撞!
他猛地将赵姝往自己身前狠狠一拽!赵姝痛呼一声,踉跄着撞入他怀中。嬴政低下头,灼热而带着浓烈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脸颊和耳畔,声音冰冷而充满压迫感,如同宣告:
“美人如玉?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手指粗暴地抚过她因挣扎而散乱的鬓发,滑向她修长脆弱的脖颈,指尖触到她剧烈跳动的颈动脉,也清晰地感觉到她皮肤下那因恐惧和仇恨而起的细微战栗。他的指尖继续向下,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力道,隔着那层薄薄的冰纨深衣,划过她玲珑的锁骨,最终停留在她因为急促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方。
“恨意如刀?”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充满掌控欲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寡人倒要看看,你这把赵国磨出来的刀,够不够硬,能不能……割开寡人的喉咙!”
他的指尖,在赵姝胸口那柔软的衣料下,清晰地触碰到了一个硬物!那形状,赫然是一柄短剑的剑柄!冰冷、坚硬、棱角分明!正是她藏于怀中、未能发出的第二柄鱼肠剑!
赵姝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厉色!她猛地低头,竟想用牙齿去咬嬴政扣住她手腕的手!
“放肆!”蒙毅厉喝,架在她颈上的剑刃瞬间压紧,一丝血线渗出!
嬴政却猛地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左手,在赵姝咬下的瞬间,反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赵姝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侧,一缕鲜血顺着她苍白的唇角蜿蜒流下。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那清晰的五指印如同耻辱的烙印。她被打懵了,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和屈辱的泪水,但旋即被更深的恨意所淹没。
“赵人的骨头,是比韩人硬些。”嬴政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可惜,再硬的骨头,在寡人的铁蹄之下,也终成齑粉!”
他不再看赵姝,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赵国使臣,以及那些面无人色的宗室大臣。他猛地抓起御案上另一只盛满美酒的青铜酒爵!
“咔嚓——!”
坚硬的青铜酒爵竟被他五指生生捏得变形、碎裂!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混合着琥珀色的琼浆,沿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御案上,如同盛开的血梅!
剧痛传来,嬴政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破碎的不是青铜,不是他的手掌。他任由鲜血混着酒液流淌,只是将手中扭曲的废铜狠狠掷于阶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将这贱婢!”他指着被郎卫死死按住、嘴角淌血、眼神却依旧燃烧着不屈恨火的赵姝,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响彻整个死寂的广场,“押入永巷!严加看管!寡人,要亲自‘研磨’这把赵人送来的刀!”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屏风上那柄兀自震颤的鱼肠匕首上,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更深:
“至于这些赵国‘使臣’……”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拖下去!剜目断舌!让他们好好看看,好好记住,寡人,是如何‘款待’心怀叵测的‘客人’!”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赵国使臣们魂飞魄散,凄厉的求饶声瞬间响起,却被如狼似虎的郎卫们毫不留情地堵住嘴,粗暴地拖了下去。求饶声很快消失在广场边缘的黑暗甬道中,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余音。
嬴政看也不看,缓缓坐回御座,任由侍医战战兢兢地上前为他包扎流血的手掌。他的目光越过阶下失魂落魄的众人,越过广场上兀自跳跃的篝火,再次投向东方无垠的黑暗夜空。赵国公主的刺杀,如同一剂猛烈的催化剂,将他心中对赵国的征服欲望彻底点燃!
“李牧……”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包扎好的手掌缓缓收紧,指节再次发出咯咯的轻响,眼中燃烧着比篝火更炽烈、更危险的火焰。赵国这块硬骨头,他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