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窗外的天色还泛着淡淡的灰蓝,远处的城市轮廓尚未完全苏醒。
时砚拎着两个相机包走进客厅,动作轻而熟稔地将钥匙串放在茶几上。“都收拾好了?”
她转过身,点了点头,“嗯。”
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六点二十。两人昨晚已经把行程安排妥当,今天一早的航班飞往云南。这次旅行既是放松,也是他们摄影教学计划的一部分——用实际拍摄来验证课程内容,也为下学期的新课积累素材。
“你带了那张明信片?”他忽然想起什么。
云倾月微微一怔,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略显陈旧的纸片。是昨天收拾行李时在抽屉深处发现的,上面印着一幅泛黄的老照片:云南某处山巅,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嗯。”她低声应道,“那时候还没拍到它真正的样子。”
时砚接过明信片看了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那这趟总算能圆梦了。”
飞机起飞后,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各自翻看着行程单和拍摄计划。机舱内灯光柔和,乘客们大多还在浅眠,只有少数人在低声交谈。
“你觉得我们该先去哪?”云倾月侧头看向他。
“古镇吧。”时砚合上笔记本,“听说那边的生活节奏慢,适合练手,也方便观察人文。”
她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舷窗外渐次铺展的云层上。阳光透过云隙洒下来,在高空投下一道道金色光束,仿佛某种隐秘的指引。
抵达昆明已是中午,两人在机场取了预订好的租车,直奔大理古城。一路上风景变换,从城市高楼到山野田园,空气也逐渐清冽起来。
入住酒店后,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背上相机出发。古城街道狭窄而曲折,青石板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白墙黛瓦,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铃铛声。
“那边。”时砚指向前方一处小巷,“人少,光线也不错。”
他们沿着小巷慢慢走,镜头里捕捉着屋檐下的风铃、墙角的野花、老宅门前晒太阳的老人。每一帧画面都带着时间的痕迹,静谧而生动。
“你看这个角度。”云倾月停下脚步,调整镜头焦距,“如果低一点,能把屋檐和天空的比例拉大。”
时砚照做,取景框里的画面顿时多了几分层次感。“果然不一样。”
他们在小巷里待了近一个小时,直到阳光偏移,才继续前行。途中遇到一位正在晾晒布匹的老人,色彩斑斓的织物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某种无声的舞蹈。
“可以拍吗?”时砚用不太流利的方言问。
老人笑了笑,点点头,顺手又抖了抖手中的一匹红布。
快门声接连响起,云倾月蹲下身,以低角度拍摄布料随风飘动的瞬间。阳光打在红色布面上,映得她的脸庞也染上一层暖意。
“这张应该不错。”她回放照片时说。
“构图稳,色彩饱满。”时砚凑过去看,“回去可以做个专题。”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主街,随意找了家小店吃饭。老板是个本地人,见他们拿着相机,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摄影师?”
“算是吧。”时砚笑着回答。
“那明天早上别错过洱海日出。”老板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最佳位置是在龙龛码头,人不多,视野好。”
“谢谢。”云倾月点头,“我们会去看看。”
夜幕降临,古城的灯光次第亮起,街道上开始热闹起来。他们没有加入人群,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小院坐下,点了壶茶,一边喝一边整理白天的照片。
“这张人物抓拍得很好。”时砚指着其中一张,“那个孩子笑得很自然。”
“是啊。”云倾月放大画面,“眼神很干净。”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直到茶凉了才起身回酒店。路上经过一家小店,橱窗里挂着几条手工编织的彩带,颜色鲜艳,样式古朴。
“你喜欢的话,可以买一条。”时砚说。
她摇了摇头,“还是留着下次再来的时候买吧。”
第二天清晨,两人驱车前往洱海。天还未亮,空气中带着微凉的水汽。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东方初露的曙光。
他们架起三脚架,静静等待。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上时,整个世界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边。
“快拍!”时砚低声提醒。
云倾月迅速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的宁静与壮丽。
接下来几天,他们辗转于丽江、香格里拉等地,拍摄了大量照片。有时为了等一个理想的光影效果,会在某个地点守候数小时;有时则在旅途中偶遇惊喜,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后彩虹,或是一群藏族姑娘跳起的传统舞蹈。
在一次参与当地节庆活动时,一位年轻的少数民族姑娘主动靠近他们,递来一条手工编织的彩带。
“这是幸运的象征。”她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道,“送给你们。”
云倾月接过彩带,指尖抚过那些细密的编织纹路,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温暖。
“谢谢。”她轻声道。
姑娘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转身跑开,融入人群中。
“看来我们在云南还挺受欢迎的。”时砚打趣地说。
云倾月没说话,只是将彩带小心地收进背包里。
回程前一天晚上,他们在客栈的露台坐着,远处的星空清晰可见,银河横跨天际,璀璨夺目。
“你说……”时砚忽然开口,“如果我们以后真的开一门摄影课,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
云倾月望着满天星辰,沉默片刻后轻声回应:“或许吧。”
一阵风吹过,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相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刚才拍摄的最后一张照片——一片高原草地上,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摇曳,背景是连绵的雪山。
她轻轻按下删除键。
画面消失的瞬间,快门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