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位客人，这个位置已被预订。”
蔡全无拦住那人，这是李哥预先订好的位置。
“哦？我记得你，你是粮站扛大包的搬运工吧，谁定的座？我今天非坐不可。”
范金有推开蔡全无，自己坐下了，大声说道：“小酒馆以前可没有预订座位的规定。”
“是啊，没有这规矩。”
徐慧真赶紧从柜台边走出来，又说道：“范同志，这是我朋友预订的位置，您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换个别的桌子？”
“老板娘，这样不行啊，座位空着也是空着，再说还有一个位置呢。”
范金有坐下后便不再动弹，“老板娘，上酒！”
“好……好吧。”
徐慧讲道理，但酒馆确实没有预留座位的习惯。
只能无奈地向蔡全无投去歉意的目光。
这时，何大清拉着弟弟坐下，他已经占到位子开始饮酒了。
小酒馆的桌椅紧凑，每张长凳通常只坐一个人，但挤一挤也能容纳两人。
“兄弟，那个人像是干部，别跟他争。
等李国庆到了，我给他让座。”
何大清带着弟弟一起喝酒，盘算着等弟弟入赘后，两人一起经营小酒馆，再添个孩子，日子定会越过越红火。
“嗯！”
蔡全无点头，但他没有坐下，而是蹲在柜台附近的角落，希望能帮上忙。
他暗自祈祷，只要徐慧欠自己越多，就越需要把自己搭进去。
“唉，来晚了，学校刚刚开了个会。”
小酒馆门口突然进来一位新客人，徐和生，一名小学四年级的教师，月薪五十八块五，在学校做到这个职位实属不易。
“徐老师您好。”
徐慧打招呼，这是她公公的朋友，曾多次光顾这家酒馆。
“好久不见了，老板娘，你的生意做得真不错。”
徐和生发现还有一个空位，立刻坐了下来。
“徐老师好！”
“赵老板您好。”
这张桌子旁边还有两位商户，都是从大栅栏来的，一个卖工艺品，一个卖茶叶。
蔡全无忧心忡忡地皱眉，这下麻烦了，没人留座，希望李国庆那边能理解。
刚才那两人一个是干部，另一个是徐慧认识的老师，实在拦不住。
“徐老师，您预订了座位？”
范金有忍不住开口：“徐和生，听说你特意为了徐慧真来的吧？”
“什么定座？”徐和生一脸茫然，今天特意穿了套很贵的衣服，看到范金有这样的反应，意识到遇上了劲敌。
徐慧真发现座位已满，正准备打个圆场时，蔡全无站起，走到柜台低语：“慧真，稍等，李哥儿还没到。”
“嗯！”徐慧真点头，李国庆不是本地商户，问题不大。
但陈雪茹还没来，总觉得缺了点气氛。
正想着，小酒馆门推开，说曹操曹操到，李国庆带着陈雪茹出现。
“哟，陈老板，您来得有点晚啊。”
“陈老板，这位是谁？看着挺陌生，该不会是您的新相好吧。”
大家打趣，知道陈雪茹性格豁达，再说这里是小酒馆，免不了互相调侃。
“啊！李国庆，你怎么跟陈雪茹在一起？”
范金有惊讶，这不是该支持他的李干事吗？难道已经捷足先登？
“他叫李国庆。”同桌的赵老板这时才认出街道会计。
旁边卖茶的也想起此人是谁了，下午在大栅栏抱着孩子看蛐蛐的那位，不知是什么来头。
“李哥儿！”蔡全无高声招呼，快步上前迎接。
大家都往这边看，觉得有戏可看了，陈雪茹走到哪都是焦点，何况还带了个帅哥，认识的人猜测可能是个人物。
陈雪茹扫视一圈，皱眉道：“慧真，不是让你留座了吗？”
李国庆皱眉，下午他在大栅栏亲自预定的座位，现在却被无视了。
这小寡妇是不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抱歉啊雪茹姐，刚刚我还特意留了位置的，不过范干部和徐老师来了，总不能让人站着喝酒吧。”
徐慧真急忙上前解释，谁也不想得罪任何人。
何大清看到李国庆带着一个漂亮女子进来，心里疑惑，难道达者为师，自己在外面找了寡妇？
他反应过来后喊道：“李国庆，到这边来，我给你让座。”
“老何，你坐着就好，不用了。”
李国庆面带微笑，一座而已，面子丢了还能找回来。
至于脸面，他真的在乎吗？
“李哥儿，您看…”
蔡全无知道事情不妙，虽然李国庆现在笑着，但之后肯定要算计人，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帮忙。
“老蔡，去你哥那里喝酒，别喝醉了，晚上还要拉车。”
李国庆打断了蔡全无的话。
前门街道辖区内的商户在经过前几年的资本主义改造后，现在还剩八百一十三家，这些商户的资料他都掌握，而且专门研究过。
不然怎么能同时扮演选手和裁判的角色呢？现场的商户这么多，还不是任由摆布。
“好的。”
蔡全无退下，去了哥哥那里，坐了一会儿，但一直往这边看。
陈雪茹这时回应徐慧真：“慧真，你这么做不对，李国庆下午已经和你约好位置了，你也答应了留座的啊！”
陈雪茹十分愤怒，认为徐慧真低估了她丈夫的能力，这让她比面子受损更难以接受。
“雪茹姐，李大哥，真是抱歉，要不我去看看谁能挤出个座位？”徐慧真无法反驳，她确实理亏。
忽然有人站起来喊道：“老板娘别找了，我让座，我站着喝。”
“赵丰年，你搞什么名堂？想讨好陈老板吗？也不看看场合。”有人调侃，但话音未落就意识到气氛不对。
“你懂什么！”赵丰年回了一句，随即端起酒壶离开座位。
“我也让座。”旁边的茶行老板终于明白过来，赵丰年这是存心捣乱，这不是给陈雪茹面子，分明是在讨好旁边的那位帅哥。
连续两位商界名流让座后，酒馆瞬间安静下来，即使没察觉异样的人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完了。”蔡全无低声嘀咕，总觉得李大哥除了信远斋后人的身份外，应该还有其他隐秘背景，他的城府和手段远超普通人。
“谢谢赵老板！”李国庆带着陈雪茹走过去，正好碰见范金有和徐和生也在这一桌。
这两人都对徐慧真抱有非分之想，这是句歇后语：“老鼠别镰枪，起了打猫儿的心思。”
也就是说他们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念头，想要占有某人。
陈雪茹虽不知丈夫如何认识赵丰年等人，但有了座位仍不高兴，因为让座的人还得站着喝。
“慧真，来两壶酒，配几样小菜就行。
我觉得以后得定个规矩：只喝酒不点菜的，自觉点，别坐桌子边了，去墙角蹲着。”
我去！陈雪茹直接放了大招，得罪了不少只喝酒不点菜的人，但她就是这种直爽的性格。
“走吧！”
“行吧行吧，惹不起惹不起。”
立刻有几个没点菜的赶紧站起来，准备去墙角蹲着，不是兜里没钱，就是舍不得花那份钱买小菜，只能自认倒霉。
“等等！”
李国庆急忙拦住他们，轻声说道：“雪茹，这事你别插手。”
“好，听你的。”
陈雪茹闭口不言了，她就喜欢看到李国庆出头，让大家看看，这是她的男人，即便两人关系不明朗，她也很开心。
“陈雪茹刚才说的规矩不算数。
我们这里是小酒馆，来了就是客人，不管身份如何，只要点了酒，就有座位。
这里不打烊，谁也不能把人赶走。
现在是新时代了，建国已经六年了，不允许出现阶级压迫。”
李国庆本不想说什么，但谁让这个小妻子脑子太机灵，难怪在原着中斗不过徐慧真。
刚才那个规矩要是实行了，不就是在给小酒馆腾位置吗？那样岂不是赚更多钱？
很多时候单靠卖酒赚不了多少钱，利润都在小菜上。
要是来的人都只喝酒不点菜，还霸着座位不走，徐慧真可就得饿肚子了。
“您说得对极了，小酒馆不就是用来喝酒的吗？谁会在意吃什么菜。”
“没错，要是真想吃菜，就去饭馆了，那地方也有酒。”
“贺老头在的时候，从没有这样的规矩，咱们想喝酒就喝，谁也赶不走。”
几位抠门或确实囊中羞涩只愿干喝的顾客立刻坐了下来。
“糟了！”
蔡全傻眼了，李国庆不惜当众顶撞陈老板，也要阻止这条对小酒馆不利的新规，明显是带着怒气来的。
完了，要让李国庆消气可不容易，随时可能出状况。
徐慧真也突然意识到，李国庆果然会算计人。
何大清虽然以前是厨师，但也看清了，这小子是在坑人，更糟糕的是坑的是自己的未婚妻。
偏偏徐慧真就是不听劝，在开业第一天就惹恼了李国庆。
唉，只能以后再想办法和解了。
现场有不少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对这位陌生的帅气小伙刮目相看，真是来了一位厉害角色，而且还能压制强势的陈雪茹。
“赵老板、钱老板，请坐下吧，我和陈雪茹共用一张凳子。”
李国庆起身挨着小老婆一起坐下了，这叫拼桌，很正常。
“谢谢李哥儿。”
赵丰年不愿叫领导，这称呼太谄媚了，他也得顾及颜面。
钱德胜愣了一下才坐下，这位怎么知道自己姓钱？之前根本不认识。
“老板娘，别愣着了，听说你这里有牛栏山，拿两壶来尝尝。”
李国庆提醒道，牛栏山虽不如红星二锅头有名，但价格便宜，也算是二锅头的一种，由红星二锅头酒厂酿造，口感虽不及红星，但在价格上很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