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秃依旧蜷缩在那里，浑浊的眼睛半眯着。
但王清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正牢牢钉在自己身上，审视着他体内那全新的力量流转。
“凑合……有点人样了。”
老秃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却又藏着一丝极淡的满意。
“没白瞎这点功夫，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如同冰窟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杀意：“这点玩意儿，顶个屁用，软蛋一个。”
王清平眉头微皱，融合后的深紫色雷力在体内奔流，带来强大的自信，老秃这盆冷水，泼得毫无道理。
“不服？”
老秃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近乎狞笑的弧度：“老子问你，雷是什么？”
“毁灭之力。” 王清平沉声回答。
“放你娘的狗臭屁。”
老秃猛地啐了一口，枯瘦的手指隔空狠狠点着王清平，唾沫星子仿佛要喷到他脸上。
“那是酸书生嚼舌根，雷是杀出来的，是血火里泡出来的，是骨头碎了又接，接了再碎，硬生生磨出来的凶性！懂吗？凶性！”
他浑浊的眼珠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啼血。
“你那点雷，温吞水似的，杀只鸡都嫌费劲，没有在生死之间滚过几百遭，没有把对手的骨头一寸寸碾碎的狠劲，你那雷，就是个娘们绣花的玩意儿！”
王清平心头凛然，老秃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刚刚升起的那点自满上。
力量有了，但那股属于雷霆的、一往无前、摧枯拉朽的势，那股真正属于杀戮者的凶戾之气，确实……还差得远！
“看见那边了吗？”
老秃枯槁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森然，猛地指向战场边缘一片相对空旷、却残留着无数巨大的、恐怖的贯穿性痕迹的区域。
那里的力量似乎格外混乱，隐隐有某种狂暴的能量残留纠缠不去，形成一片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场。
“你嘴里的那个被天道意识所控制的无极……”
老秃的声音冰冷，像在说一块石头：“他就是最好的磨炼工具。”
王清平猛地看向老秃。
老秃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触及禁忌的意味。
“被这里……残存的天道意识……缠上，他那点残魂，还有他那身元婴后期的体修底子，都成了傀儡。”
他朝那片混乱力场努努嘴。
“想来你也尝过？他生前那点道行，还有那股子疯劲，都被那玩意儿放大了，裹着怨气，成了这鬼地方最硬的磨刀石。”
他浑浊的眼睛转向王清平，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光芒：“正好，废物利用……他那点被操控的残魂，带着被扭曲强化的道痕和怨气，够硬，够狠，还打不死，磨你这把钝刀，再合适不过！”
王清平顺着老秃的手指望去，那片区域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扭曲，一种无形的、又带着疯狂的威压隐隐传来。
那是被天道意识扭曲控制的无极真人，元婴后期的体修底子，即便只是残魂，也绝对是恐怖的存在。
“去！”
老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扔来残破青铜罗盘说道。
“跟他打，往死里打！什么时候，能不靠洞天维持平衡，能用炼体之术自如操控阴阳双雷……”
“能用你的雷，把他那点残魂冻住的破冰渣子彻底碾碎，把你自己的骨头打断一百次又接好一百次，什么时候……你才算摸着点雷道的门槛。”
一股冰冷的战意，混合着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冲上王清平的头顶。
他看着那片无形的力场，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残念，体内的深紫色雷力仿佛受到了刺激，奔流的速度陡然加快，发出低沉的雷鸣。
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刺骨的寒气，迈步，朝着那片残留着无极真人最后疯狂与绝望、如今却被天道意识盘踞的战场中心，一步步走去。
脚步踩在破碎的冻土冰层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刚踏入那片残留力场的边缘……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寒杀意，混合着滔天的怨毒、不甘，以及一丝冰冷、非人的漠然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瞬间穿透了王清平的护体灵力，狠狠扎进他的神识，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吼……”
一声非人的、饱含着极致痛苦与疯狂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在暴风雪的核心炸响，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锋锐，直刺王清平的心神。
王清平瞳孔骤缩，他看到了。
那片地界中心，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那身影依稀还能看出人形轮廓，但头颅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仿佛俯瞰蝼蚁般的金色光点，漠然闪烁——那是天道意识的烙印。
“被彻底控制了吗？”
无极真人猛地转向王清平的方向，骤然锁定王清平。
“死……”
没有任何思考，没有任何交流，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杀意和怨念凝聚的咆哮，那巨大的身影动了，它只是微微抬手。
嗤……嗤……嗤……嗤……
刹那间，王清平周身的空间仿佛凝固。
无数根尖锐无比、完全由狂暴气血、魂力以及一丝冰冷天道意志凝聚的血色冰刺，凭空出现……
密密麻麻，如同暴雨倾盆，带着冻结灵魂、撕裂一切、不容违逆的恐怖威势，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攒射而来，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太快……太凶……太过突然……
王清平只来得及将雷力疯狂涌向体表，在皮肤下形成一层薄薄的、跳跃着的护盾。
噗嗤……
第一波冰刺已然临身……
雷光护盾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滋滋声。
超过七成的冰刺被雷光湮灭、炸碎。
但剩下的三成，那最凝练、最锋锐、带着天道冰冷意志的冰刺，却如同烧红的铁钉穿透薄纸，瞬间撕裂了雷光护盾。
冰冷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王清平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数重锤同时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刺目的红雾。
砰……
他的后背狠狠撞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坚逾精钢的岩石表面，被撞得碎石纷飞，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刺骨的寒意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冻结血液，麻痹神经。
更有一股疯狂的、带着无尽怨毒的杀意和一丝冰冷的天道意志，如同附骨之蛆，顺着伤口钻进他的经脉，肆意破坏，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
一招……
仅仅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的抬手一击，他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就被彻底击溃，那自己废大劲炼的雷力，在蕴含天道意志的攻击面前，显得如此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