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霞山深处,雾色渐浓,天地一片沉寂。
薄光透过林隙洒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宛如碎银洒落,斑驳陆离。
二十余人踏入林间,破开雾障,身影在山林之间若隐若现,仿佛一支行走在边境的幽影军队。
梅三娘走在最前,身形挺拔,黑衣劲装,腰背笔直,手中一柄青锋长剑未出鞘,仍散着森寒剑意。
她未曾回头,只一句话,已让身后众人打起精神:“此地灵气异动,恐有妖兽潜行,阵形勿乱。”
队伍行进之中,顾长安始终走在最末。
他一身青布衣袍,腰间别着一柄普通制式战刀,既不显眼,也不锋利,像是山野猎户常用之物。
他步伐从容,目光不惊不惧,一路无言,始终与队伍保持着三丈距离。
雾中似有低吼传来,像是猛兽伏地的咆哮,又似山风穿林的呼啸。
众人神色微变,手中兵刃出鞘。梅三娘轻抬手,剑尖点地,脚下一滑,几乎无声地跃上一块岩石,俯视前方密林。
“左侧林隙,异动三处。”她冷声道。
话音未落,左侧浓雾如波涛涌动,一群獠牙妖狼破雾而出,毛发倒竖,口吐腥红。
最前一只,竟高达丈许,独目如炬,浑身赤焰翻滚,赫然是高阶变种妖狼。
“结阵!”
数名武者迅速组成防御阵列。
战斗瞬间爆发。
梅三娘御剑而起,长发飘扬,剑光宛若匹练划破长空,一剑斩断两只妖狼脖颈。
她落地,衣袂未动,双眸寒光森冷。
“收尾,莫让一只逃走。”
众人齐应,刀剑齐飞。
顾长安站在后方,依旧未动。
他只是静静观察着战局,目光在林间扫视,仿佛在等待什么。
一名青年武者见状,怒火中烧,大步走向顾长安,指着他的鼻子低吼:
“你在干什么?我们都在搏命,你却像个看客!”
顾长安抬眸看了他一眼,未语,神色冷淡。
另一名红衣女人也跟着喊道:
“梅统领,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人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就这副样子,还能护卫我们?”
几人顿时附和,怨声渐起,愤愤不平。
梅三娘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神情冷静地看了顾长安一眼。
顾长安缓缓抬手,按住刀柄,低声道:“你们要我出手?”
红衣女人冷笑:“你若是有本事,早该出手。”
她话音未落,一只妖狼从侧林间骤然扑出,爪如利钩,直取她脖颈。
她惊骇欲绝,却已无力抵挡。
“死。”顾长安身影一闪。
战刀出鞘,银光乍现,如寒星坠落。
一道极快的斩击划过夜色,妖狼连吼都没来得及发出,头颅已然落地,残躯在林地翻滚,鲜血喷洒在树干上,溅了红衣女修一脸。
她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
顾长安持刀而立,衣袍微动,目光淡然。
“不出手,不是不能杀。”
“而是,还没有到我出手的时候.......”
他转身回到原位,再未多言。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
梅三娘收剑而立,望着顾长安的背影,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异色。
她沉声道:“莫要妄评同伴。能沉得住气的,才是真正的杀手。”
战斗结束,妖狼尸首横陈。众人清点伤员,心情沉重,却不再有人质疑顾长安。
天色已晚,众人扎营于林间空地。火光跳跃,炊烟袅袅,但谁都不敢放松。梅三娘巡视营地,来到顾长安身边。
“你很冷静。”
顾长安低头磨刀,声音如石上流水:“我不喜欢浪费刀。”
梅三娘轻笑:“你那一刀,快得很。”
“那只狼,藏得很好。你早就发现了?”
顾长安点头:“它没急着扑,是在等我出手。若我贸然出动,只会暴露破绽。”
梅三娘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究不再多言。
渐渐地,
天色已晚。
安霞山深处的夜晚比想象中更加沉静。月光从云隙倾泻,洒在林间厚重的雾气上,朦胧而幽冷。
众人在营地旁稍作休整,至此已有不少距离,也算完成第一波妖兽的交战。
营地中央的火堆焰光翻腾,映出每张面孔此刻或凝重、或思索、或已释然的神色。
由于顾长安临阵出手救人,众人已不再议论他的动机。
纷纷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名字:沉稳而致命的沉默者。
他站在营地一角,静默无声地将那柄战刀再次磨砺,火光反射出寒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自林缘而来,副统领带着几名精锐疾步赶回。
这名副统领名叫罗清,身高约一丈三,身形略显壮硕,却不失灵活。
罗清穿着深碧劲衣,腰间悬挂双短匕,一人三匕,一人三术,气质凌厉。他上前一步,落在顾长安身旁,点了点头,低声道:
“统领吩咐,各小队准备明晨清早再继续前往,暂不深入。”
说罢,他转向周围几位精锐:
“秦枫、吕莹儿,你们去检查陷阱,法阵,防御措施,弓弩等等。”
秦枫正是那名被顾长安救下的红衣女子,她身形苗条,剑眉星目,一双修长双眸在焰火映照下沁出战气。
“好的。”
站在一旁的吕莹儿却是沉静如水,眼中闪耀着智慧光芒。
她素发如云,眉梢带月,身披蓝银轻甲,手指抚弄着挂于腰侧的小盘,似乎在默思阵法——采药队伍里,也只有她被视为阵法与战术的双重精英。
梅三娘这时从营帐里走出,她手中的素衣被晚风吹得微动,剑鞘微响。
她未急于说话,只看了一眼顾长安,再扫向罗清,点头示意。
罗清旋即领命,带着秦枫和吕莹儿走向各组的帐篷,安排火把位置、药物补充、弩弦检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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