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风带着顾长安穿过内院,
绕过几处角亭,最终来到一间关着厚重木门的静室前。
他伸手推门,一阵木香与药香扑面而来,房内点着昏黄的烛火,墙壁上悬挂着数幅功法图谱。
正中央是一张铺满羊皮纸,上面摊开着整整一套工整誊写的功法手卷。
李天风坐下,指着桌案上的手卷道:“这才是完整的《铁布衫》真传。”
顾长安上前凝神细看,只见功法分为三层:初为淬皮、中为淬骨、后为淬筋。
每一式动作配合呼吸、气血运行之法详尽记载,末尾还有一页单独的药方秘笈,列出三十余种草药与熬炼方法。
李天风捻起那卷药方,目光凝重道:
“真正的淬体功法,哪怕最粗浅的皮肉修炼,也绝非光靠苦练能成。”
他看着顾长安,语气郑重:
“气血冲刷皮膜,皮肉自然更坚,但若无药力滋养,筋络会渐渐枯萎、血气外散,练得越多,反而伤身。那些江湖上靠自创锻体法的武夫,三十岁前堪比铁人,四十后便满身沉疾,寿不过五十。”
他将药方收起,递给顾长安:“此为你独得,不得外传。”
顾长安双手接过,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李天风站起身,推开一旁密门:“跟我来。”
他领着顾长安走入一间石室,石室幽深,地面以青石铺成,墙上镶嵌着几枚淡蓝夜明珠。
室内正中,一个巨大的木桶赫然伫立,桶中热气升腾,水色泛着浓重的墨黑,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药草气味。
“这是药浴。”李天风淡声道,“以乌骨草、赤血藤、虎筋花、蛇蜕等炼制七日,辅以破表药引。你第一次药炼,强度稍高,我在其中又掺了镇血木汁,以免血气乱冲。”
“脱了衣服,入桶,运行铁布衫。”
顾长安点头,没有犹豫,解开腰间布带,将上衣脱去。
他的身躯相比初来时已经厚实不少,肌肉线条分明,皮肤泛着淡淡铜泽,胸腹之间,还有几道浅浅的旧伤疤。
他缓缓踏入木桶。
一瞬间,热浪扑面而来,那黑色药液仿佛活物,猛地裹住他的四肢百骸!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那股炽热仿佛火针刺骨,药力化作万千蚁虫,钻入每一寸皮肤与毛孔,痛得五脏六腑仿佛翻滚起来。
“沉住气!”李天风喝道,“运气,催动血脉流转!让皮膜迎击药力!”
顾长安咬紧牙关,闭上双目,缓缓运转《铁布衫》的口诀。
气血在经脉间奔腾,宛如山洪撞击血管,疼痛却逐渐被热流冲淡,转化为一种奇妙的胀感与灼感——仿佛皮肉正在被烈火锤炼,血肉之下,一丝丝坚韧如铁的质感逐渐诞生。
李天风在一旁看着,目中渐露欣慰之色。
“根骨尚可,心性极稳……果然不负我第一徒弟之名。”
石室中,只余下顾长安沉重的喘息声与血液翻滚的嘶鸣。
药液翻腾,黑水泛起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水下蠢蠢欲动。
顾长安全身通红,浑身皮肤像是被炭火烤过,肌肉一阵阵抽搐。
李天风站在一旁,原本只是静静注视,目光如老僧入定。
然而,半柱香之后,他眉头动了一下。
再一刻钟,他嘴角开始抽搐。
又过一炷香,他终于忍不住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咦?”
只见顾长安的皮肤,竟然泛起一层淡淡的铜光,表面蒸腾起丝丝热气。
而更匪夷所思的是——血气竟然顺着毛孔喷涌而出,却又像被吸铁石吸回一般。
“哧溜”一下倒灌回去,就像是药液都被他身体“反刮”了一圈。
他的气息忽高忽低,起初还乱七八糟,但渐渐竟如潮水归海,愈发平稳,开始成型!
“这小子……不会是在冲击淬皮境吧?”李天风嘴角微张,眼角不住跳动。
“才刚练功不到一年,第一次使用药浴,就试图突破九品?”
开什么玩笑!这么乱来,药浴还没适应,气血逆冲可是会炸毛孔的!”
随即,李天风打算起身出手阻止。
但他风刚起一半,忽然顿住,又缓缓坐了回去。
他摸了摸下巴,理智上线。
“算了……让他撞一下南墙也好,失败一次,吃个大亏,知道天高地厚,这种早熟的苗子就得挫挫锐气。”
“有我在,就算是失败,只要休息几天就能够养好。”
“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可他越看下去,脸色越不对劲,眉头越皱越紧。
半炷香后——他开始怀疑人生。
因为顾长安居然还没炸毛。
不仅没炸,他居然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在“炼皮”进程中有节奏地蠕动,身体表面甚至出现了一圈圈若隐若现的纹路,似金非金,像是铜液铸骨,隐隐浮现。
李天风呼吸有些不稳,甚至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这小子似乎要成功了?”
“难道我这弟子不仅仅是天才,而是....妖孽?”
药缸中的顾长安终于睁开双眼,瞳仁之中似有红光一闪。
一股热浪轰然爆发,他大吼一声:
“喝啊——!!!”
伴随这一声,药缸四周瞬间“啪啦啦”响成一片,一层气浪炸开,药液四溅,像雨点一样泼了李天风一脸。
这老头神情贯注,猝不及防,被淋得一身狼狈,整张脸像刚从汤锅里捞出来,头发都贴成了几缕。
顾长安大喘气地从缸里站起,浑身蒸腾热气,肌肉紧绷有力,皮肤泛着淡淡铜泽,宛若新铸之铁胎。
“我……我成了!”
“我突破九品了!师父——徒弟不负所望,成功淬皮!”
李天风一边抹脸一边清清嗓子:
“咳咳咳……那个……嗯,很好,长安,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
“赶紧穿衣服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顾长安嘿嘿一笑,抓起衣服往身上一披,搓着手说道:
“师父,那这次……是不是可以再来一缸药浴?”
李天风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屋外,丢下一句:
“你当老夫是开钱庄的?那一缸药浴,光药材就是五十两白银!你小子还想泡第二次?”
他双手背后,语气淡淡地道:
“以后,每周我准你泡一次。不过品质会次一点的,药材我来凑,若我有空,还会亲自为你煮。”
“其余时候,想要药浴,就自己掏银子、自己备药、自己生火!”
“砰!”
言罢,木门被他随手一甩,干脆利落地关上。
屋内只留下顾长安披着湿衣,喃喃自语:
“好的,谢谢师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浸在药液中的手臂,皮肤如玉凝脂,光滑细密,但触感却坚实如石。
“突破的感觉……好爽!”
随后,他打开了自己的数据面板,他的眼睛放光,嘴角不禁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