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晋帝让小李子来宣谢辞砚入宫。
谢辞砚舀洗更衣完要离开时,待在书房整夜的宋绾才回屋。
谢辞砚挑眉:“殿下拿个东西拿这么久?”
宋绾一笑:“本宫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不小心忘了驸马还在等本宫。”
谢辞砚勾住她的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那殿下好好休息。”
谢辞砚离开后,宋绾躺下睡觉。
御花园。
谢辞砚双手作揖,给晋帝行礼,“微臣,拜见陛下。”
晋帝上下打量一番。
从前他坐在轮椅上,不曾仔细瞧过他。
如今这样细看,他不仅像沈晏清。
更像那个桀骜不驯的南阳侯世子沈垚。
晋帝又看向他的腿,“腿完全痊愈了?”
谢辞砚道:“李太医医术高超,已经痊愈,微臣多谢陛下。”
晋帝颔首,眼前人叫他思绪翻涌。
沈家祖籍在衢州,当年在京中也有府邸。
年少时,他时常去南阳侯府,与沈垚和沈晏清结拜之谊。
当时起义不断,外敌又屡犯大燕北境和西疆,可谓是内忧外患。
宋琳北进和亲换得北境安稳,但大燕西部的西戎大举进攻,西疆民不聊生。
沈晏清率领十万南阳军一路西入,将西戎逼回老巢,还在西北为大燕打下疆陵。
后来又辗转于各州郡,平起义,定八方。
因为沈家世代屡次立军功,为了防止出现所谓的功高盖主,沈晏清拒绝封将,选择云游四海。
南阳侯也自请辞官回衢州。
他初登大典那年,他的母后联合宦官妄图专政。
是南阳侯世子沈垚领兵入军,清君侧,诛奸佞,他才得以坐稳帝位。
沈家满门被屠,他派了刑部和监察司前往衢州。
最后那帮山匪被捉拿归案。
他也曾几度哽咽,以为沈家再无一人留在世间。
好在还有谢辞砚,还成为绾儿的夫君。
絮娘若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女儿所嫁之人乃是闺中密友之子,大抵也会开心吧!
晋帝问:“你觉得朕的平昭如何?”
陛下问这种问题,是想试探他的立场?
“殿下温柔体贴,得此妻,乃微臣三生之幸。”
谢辞砚说完直接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多谢陛下赐婚。”
那夜,平昭说她和他没有和离只有丧偶,说谢淮只是去给她买糕点。
想来她们是真心爱彼此,看来她确实没看错人。
“你先起身吧!”晋帝问:“朕有两个儿子,瑞王和太子,但绾儿和太子关系最好,你觉得太子和瑞王如何?”
晋帝这是明晃晃的想让他站队啊。
不管了,先夸一顿。
谢辞砚道:“微臣自幼便去云峰,加上身体羸弱,几乎没读过什么书。
微臣只知道陛下乃天下之主,微臣觉得两位殿下比常人优秀,又各有千秋,但总不及陛下万一。”
“哈哈哈,这嘴与你母亲和舅舅一样会说。”
晋帝被夸得心花怒放,“你母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你外祖一家又是大世家,现在朝中右相之位空缺,若朕让你直接去做宰相,做帝京的世家,你可敢?”
“微臣惶恐。”
谢辞砚刚刚起来又跪下,重重磕了个头。
“微臣初入朝堂,不能胜任宰相一职。”
“但陛下需要微臣做世家,那微臣就冒死去做世家,微臣的婚事和一切都是陛下恩赐,陛下要微臣如何,微臣便如何。”
他的回答甚得帝心。
晋帝问:“你的意思是朕让你做世家,你就做世家;朕让你做寒门,你也乐此不疲?”
“自然。”谢辞砚摆明自己的立场,他只听晋帝的话。
晋帝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婿印象还不错,也很满意。
宋绾入朝短短几个月,又是翻案又是设科举。
得罪了一些世家,但一定程度上也震慑到世家,晋帝很满意。
不愧是絮娘的孩子,行事作风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虽然晋帝从小到大嘴上一直说宋绾没有其他公主聪明懂事。
但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是絮娘的女儿,她的聪慧是其他公主所不能及的。
而谢辞砚现在的态度,晋帝也很满意。
他说:“朕等会儿就让吏部擢你为刑部右侍郎,做朕的一把剑,你可乐意?”
他不想去刑部,他怕他忍不住会杀了谢北墨。
陛下是想以母亲之名义与当年的军功让他无功受禄。
但如今正在设科举,这有违科举选拔人才之举。
谢辞砚道:“陛下,万万不可,如今科举还没正式推行,微臣刚入朝还没来得及为朝廷效力,若贸然擢升微臣,只怕世家不乐意,恐会阻止科举推行。”
谢辞砚说完还补充道:“无论官位高低,微臣自愿成为陛下的手中利剑,陛下所指之处,就是微臣利剑出鞘之地。”
“哈哈哈,好。”晋帝开心大笑,拍着谢辞砚的臂膀。
谢辞砚刚出宫门就碰见明王,他作揖行礼,“见过义父。”
明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陛下宣你入宫所为何事?”
谢辞砚目不转睛:“陛下说,义父千里迢迢入京,着实辛苦,要微臣有时间带义父多去逛逛。”
明王:“你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和计划了?”
谢辞砚摇了摇头,“岂敢,只是朝中京贵都在忙,陛下觉得我一寒门布衣闲着没事干,可以多陪陪您,所以才宣了我入宫。”
明王脸色暗沉,咬着后槽牙。
让一个寒门之徒陪他,晋帝是想打他的脸?
明王冷哼一声,也没理谢辞砚,径直入了宫。
谢辞砚回到长公主府时,末时刚过,宋绾还没醒。
他坐在床沿,伸手指腹摩挲她的脸颊。
宋绾半阖半睁着眼,还带着困意,“你做什么?”
谢辞砚倾身凑近,声音低沉又蛊人心,“绾绾,我抱你去洗浴好不好?”
他昨夜也这样唤她绾绾。
宋绾陡然睁开眼,困意全无,坐起来,“不用不用!”
若真让他抱她去沐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辞砚如玉璞面上露出冶致的笑,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抱起她向室内汤泉走去。
他欲帮她洗,直接被她赶出去。
他就是心怀不轨!
宋绾沐浴完毕,与谢辞砚一同用膳。
谢辞砚将晋帝让他做他手中利刃的事皆告知宋绾。
宋绾眼尾微挑,“父皇不仅仅是想让你做他的剑,也是想用你来牵制本宫,若日后本宫不听话,他就会拿你威胁本宫,若你不听话,他就拿本宫威胁你。”
谢辞砚问:“假若日后我不听话,犯了错,殿下会怎么做?”
宋绾面色淡若:“这得分情况,若你故意不听话自取灭亡,那每逢清明和忌日,本宫都会多给你烧点纸钱。”
“啧!”谢辞砚放下筷子,“宋绾你什么意思?”
宋绾:“胆子不小啊,都敢直呼本宫名讳了。”
容剑匆匆来报:“殿下,上官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