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金銮殿。
谢北墨求晋帝，“陛下，谢家对谢淮不薄，因为他身体羸弱，将他送去云县养病，但他不感恩还弑父，此乃死罪，请陛下即刻赐死他。”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宋帆：“父皇，儿臣相信驸马不是随便杀人之人，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谢北墨反问：“敢问太子殿下，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父亲下此毒手？”
宋帆从岛上回来后，才知道谢辞砚弑父，他去长公主府也没见到宋绾，染夜说宋绾去找证据，无论如何谢辞砚不能在阿姐回来之前死掉。
但弑父这样的罪，宋帆也不知如何帮谢辞砚开脱。
“若父不父，若谢高禽兽不如，自可弑父。”
宋绾走进来，湿透的锦绣华服上沾染泥土，脸上也沾了灰，头发也湿漉漉的，手中抱着一个沾着泥土的罐子。
昨夜北辰山下了雨，她和侍卫皆淋湿，她拿着容剑给的匕首，跪在地上与侍卫们一起挖。
晋帝：“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出城挖东西。”宋绾跪在殿上，“父皇，谢辞砚没有错。”
谢北墨：“长公主护短也要有一个度……”
宋绾打断谢北墨的话：“父皇，请听儿臣说完，再判驸马有没有错。”
晋帝：“你说！”
宋绾：“谢辞砚的母亲原是衢州南阳侯之女，南阳军主帅沈晏清。”
百官和晋帝都一脸脸诧异。
原本一脸事不关己的上官行在听到谢辞砚母亲是沈晏清时，眸子抑不住放大。
迅速蹲在宋绾身侧，着急问道：“殿下说谢淮之母是沈晏清？”
上官行怎么这么着急？
宋绾坚定点头，继续回禀：“就因为在巷子里救了被人打的谢高，谢高爱慕沈将军，但沈将军心有所属，谢高就找人伪造沈将军的字迹往帝京给沈将军心上人送绝情书，后来又两头骗，最后成功娶到沈将军。”
所以那封绝情书是谢高写的？
上官行眸中荡漾着各种情绪。
宋绾：“谢高才有幸从衢州来到帝京，住进南阳侯送给沈将军的鸿案相庄，但没多久，谢高就将鸿案相庄改为谢府，还命人打断沈将军的腿脚，毒哑她，将她困在谢府里，拿着她的嫁妆花天酒地。”
谢北墨：“你胡说，我父亲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向来沉稳的上官行情绪有些激动，吼住谢北墨：“你闭嘴。”他看着宋绾，“殿下请继续说。”
宋绾：“谢高宠妾灭妻，为帮侯莫陈氏夺掌家权，索性给沈将军下毒，还杀了沈将军所有婢女嬷嬷，沈将军死后，谢高又帮着侯莫陈氏往外散播谣言，构陷亡妻，说沈将军死后勾搭外男，害得驸马腿残，悔恨而终。”
“其实不然，驸马的腿疾，乃是九年前冬，在莫须湖救落水的儿臣，才被湖中毒蛇所咬杀，长久不治，中毒麻痹而残。”
晋帝蹙着眉：“那年救你的不是谢北墨吗？”
宋绾：“儿臣也不知为何，醒后是谢北墨陪在儿臣身边，但儿臣可以确定，在湖中见到的小男孩左臂上有块蛇形胎记，而驸马左臂上也有一模一样的蛇形胎记。”
谢北墨明白了，昨日宋绾在水牢见到谢淮手臂上的胎记时，为什么直接转身离开，原来是确定谢淮才是救她的人。
晋帝看向谢北墨：“当年救平昭的究竟是你还是谢淮？”
谢北墨坦诚：“当年，确实是谢淮先救的殿下，他拉着昏迷的殿下游到岸边，我恰好在岸边，我帮着他将殿下拉上岸。
他突然间在水里挣扎，我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吩咐下人下去救他，当时旁边有块五尺高的大石头，下人从石头另一侧救他上岸。”
想来他在挣扎时，是水里有东西咬住他。
晋帝只是这近些年想用宋绾制衡世家，当年莫须湖的事，他压根不知道，那封宫里去苏府的密信，他其实不知情。
所以当年明昭皇后去蓉妃宫里找太医，他以为是明昭皇后在闹脾气，所以对她说了重话，后来得知是真的，他有些后悔不已。
宋绾听完谢北墨的话，眸底染了一丝愠色。
她继续说着：“沈将军死后一年，他们将驸马和随从玉泉赶至云县，却对外说是为了给驸马养病。”
“就在昨夜，谢高去京郊桃林挖了沈将军的坟，还将装骨灰罐摔碎，驸马大怒，才杀了谢高。”
众人听完，面色凝重。
谢北墨还是不敢相信，“殿下说沈箐就是沈晏清大将军，殿下可有证据？”
宋绾将罐子呈上，“这其中有一块沈将军年轻时与其心上人的定情的同心锁，还有嬷嬷留下的字迹，字字泣血，皆是谢高和侯莫陈氏犯下的罪。”
谢北墨内心深处是极其不愿承认父母是那样的人，“就凭一个不知哪来的罐子和一些不知是谁放进去的东西，能证明什么，指不定是同名而已？”
晋帝还未让人将罐子呈上，上官行先一拿过宋绾手中的罐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出来。
那枚陈旧的同心锁滚落在地，上官行仅看一眼就瘫软在地。
上官行反应怎么这么大？
宋绾道：“父皇，这枚同心锁样式奇特，只要顺着这枚同心锁查下去，就可以找到能证明沈将军身份的人。”
谢北墨还在为父母辩解，“陛下，微臣父母绝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他们若真那般狠毒，大可不必大费周章送谢淮去云县云山养病。”
宋绾：“父皇，云县云山上都是古老樟树，从未发现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驸马这些年来，都不知是如何熬过来的。”
谢北墨：“家父可是在云县盖了房子，让谢淮好好养病，这件事谢府的人都知道，殿下若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查，不必……”
“微臣可以作证，云县云山上就是一片古樟树，不曾有人生活过，而且云山是云山脚下阿牛村百姓的神山，他们一直觉得云山上住着能守护他们的山神，所以他们世代守护云山，不允许任何人上山。”
上官玥走进来，她换了官服，面色前所未有的平静。
上官玥竟然还有脸来金銮殿上？
百官也有听说上官玥的事，只觉得真让夫家和上官氏蒙羞。
上官玥给晋帝行了个礼。
晋帝问：“你如何能证明云县云山没有人居住过？”
上官玥抬眸，眸色平静的可怕，“因为微臣本来就不是上官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