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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猩红的眼瞳死死瞪着自己的母亲,又发出一连串短促尖锐的啸叫:“我去猎捕鳞虾,是为族群尽责,不是为了给他开脱罪名!”

绯丽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极淡的无奈。她对儿子的执拗感到厌烦,优雅地抬起蹼爪,苍白修长的指尖在混浊的空气中轻轻一划。

一个剔透的水泡瞬间在辞穆周围生成,并迅速涨大,将他完全包裹。那层薄薄的水壁坚韧无比,不仅隔绝了九艉身上灼人的体温,更将辞穆从他怀中强硬地剥离出来,悬浮在半空。

“我只在乎结果。”绯丽收回手,冷漠地宣告:“现在你该出发了。”

九艉暴躁地甩动尾鳍,搅得地上的血水四下飞溅,却不敢冲撞那看似脆弱的囚笼。他只能将自己凶狠地贴近泡壁,猩红的眼瞳里,翻涌的怒火在对上辞穆惊恐视线的瞬间,尽数化为滚烫的焦灼。

他喉咙里翻滚出低沉而柔软的咕噜声,那声音穿透水泡,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安抚着里面瑟瑟发抖的人类。“我要先把辞穆送回你的巢穴,叽叽。”

水泡里的辞穆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面无人色,眼眶通红地望着外面焦躁的爱人。

当九艉宽大的蹼爪贴上泡壁时,他才像是被唤回了神智。辞穆颤抖着,隔着那层冰凉的薄膜,将自己的脸颊紧紧压在水泡内壁,正对着那只爪的位置,似乎这样就能汲取到一丝虚幻的温度与力量。他蜷缩起身体,银白的长发如瀑般滑落,彻底遮住了他惨白的脸和所有破碎的神情。

九艉抱着那颗囚笼般的水泡,鱼尾在幽暗的水道中搅开沉淀的血污与浑浊。

他游得极快,可怀中的动作却轻柔到了极点,爪中捧着的是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很快,辞穆看到一座巨大贝壳屋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一只不知名的巨型海螺,外壳上天然的螺纹闪烁着冷冽的珠光,在昏暗的水底世界里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这里是绯丽的居所,也是族群权力的中心。

正如绯丽所料,早已得到消息的河澜与鱼渊正恭候在螺壳洞口。河澜是族中的老者,神情肃穆地垂手侍立一旁,而鱼渊,则显得不耐烦得多。

鱼渊环抱着双臂,姿态显出几分被惯出来的娇气与傲慢。他也没想到,一个孱弱的人类居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害得整个族群都不得安宁。

当他看清泡中那个蜷缩成一团、被瀑布般的银发遮住大半张脸的人类时,好看的眉头不悦地蹙起。

这能是搅得天翻地覆的根源?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残废人类?

辞穆听到了那熟悉的、低沉的咕噜声。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映出九艉焦灼的面容。

蹼爪终于打破了绯丽的魔法,努力伸了一只爪进来摩挲着辞穆的背,辞穆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你刚才说要走?你要去哪里?”

“啾啾。”九艉贴着泡泡,喉咙上的震动顺着泡壁传进辞穆的掌心。他温柔的咕咕叫:“鱼苗,吃虾。我,捉。”

辞穆的脸色更白了,现在这样危险,他当然是希望九艉能在他的身边。

刚刚还大杀四方的九艉此刻仍是不舍得叮嘱爱人:“要想鱼,要吃饭。”

辞穆鼻头发酸,只能忍着难受说:“还记得我教苗苗编鱼网的方法吗?你现在去岸上,就我们上次去的地方,采最坚韧的水草过来!我帮你编一个大网,用那个去捉鳞虾会快很多!”

九艉看着泡中那人苍白脸上燃起的炽热神采,那是在为他筹谋,为他计算。片刻的死寂后,九艉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鸣叫:“唧唧。”

鱼的人类,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类,谁也不能欺负他!

蹼爪轻轻搭上鱼渊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鱼渊回过头,对上了河澜那双深渊般沉静的蓝色眼瞳:“怎么在发呆?”

“去吧,鱼渊,将那水泡推到首领的寝宫里去。”视线越过鱼渊,落在那颗囚笼上,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接下来的两天,由你看护这个人类。,在九艉回来之前,确保没有不开眼的族鱼来打扰他,更不能让他出任何差池。”

鱼渊看着那颗水泡,粉色鱼尾在身后不耐烦地摆动了一下,搅起一圈细小的水涡。

他绕着水泡游了一圈,纤长爪尖好奇地戳了戳那层水壁,触感冰凉又坚韧,指尖传来的反弹力道让他不悦地撇了撇嘴。

他凑近了些,试图看清那团银发下的人类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口中发出清脆又带着试探的鸣叫:“叽叽叽叽?”

人类,你当真没做坏事?

水泡里的人类纹丝不动,连发丝都未曾颤动。鱼渊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双手环胸,用尾鳍尖端轻轻敲打着地面,姿态高傲地再次发问:“叽啾?”

人类你的胆子不小啊?

见对方依旧不理不睬,鱼渊那张漂亮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收起了所有漫不经心,整个人贴近了水泡,连声音都刻意放得又轻又软,带着诱哄的意味:“唧……啾……唧……”

喂,我想你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你肯开口和我说说话,我就去母亲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怎么样?

那诱哄般轻软的鸣叫在耳边萦绕,水泡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鱼渊的眼底闪过得意,鱼尾在身后愉悦地轻摆。他看着人类的银发微微晃动,缓缓抬起头。

辞穆抬起头看他,眼睛也亮了。

鱼渊的心猛地一跳,被那眼神中的炽烈烫得有些飘飘然。

他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正要欣喜地开口,许诺会如何去向母亲求情,视野却骤然被阴影吞没。

眼前一黑,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便扼住了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团坚韧水草就劈头盖脸地缠了上来。那水草坚韧异常,像是活物一般,瞬间就将他的双臂死死缚在身侧,尾鳍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鱼渊惊恐地挣扎,却只换来更紧的束缚。他像个被随意打包的货物,在水中动弹不得。

他只感到一股磅礴的力道从身后袭来,整条鱼便不受控制地被抛飞出去,狼狈地滚出了螺壳洞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在了一片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