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见状,眉头微微一拧,心中冷哼。
老狐狸,演得倒是不错。
可惜,在本官面前,光会演戏可不够。
秦书上前一步。
“吴公公,休要在此混淆视听!方才在望江楼雅间,太子殿下遇刺,你死死抱着太子殿下不肯松手,以致殿下无法及时避险。殿下三番五次命你松手,你却置若罔闻!这难道不是别有企图,想让殿下成为活靶子吗?!”
李泓闻言,神色骤然又是一变!
他想起了方才那惊魂一刻,吴长德确实是死死抓着他,让他动弹不得,若非王猛等人及时破门,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刚刚消散的疑虑再次涌上心头,并且更加浓烈!
吴公公见李泓神色变幻,心中大骇,知道秦书这番话已然戳中要害!他眼珠一转,猛地指向秦书,声嘶力竭地反咬一口。
“殿下!老奴明白了!是他!一定是他秦书搞的鬼!他才是那幕后真凶!”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辨声。
“殿下您想,为何偏偏是高郡守的人守在这望江楼?为何我们刚到,刺客就动手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分明是他秦书自导自演,意图加害殿下,再嫁祸于老奴!不然,他一个文官,武功怎会如此之高,轻易便制服了刺客?这分明是早有预谋!”
李泓被吴公公这番话说的也是一愣,狐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秦书,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带着一丝审视。
“高郡守,吴公公所言,确有几分蹊跷。孤也很好奇,你为何会提前派人守在望江楼附近?莫非……你事先察觉到了什么?”
秦书迎着李泓探究的目光,神色坦然,不慌不忙地躬身一揖。
“回殿下,臣之所以派人在此,确实是因察觉到一些端倪。”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有力、
“殿下可知,那都尉李崇威父子贪墨的巨额赃款,最终流向了何处?”
不等李泓回答,秦书继续。
“正是四海钱庄!臣夜探四海钱庄,逼掌柜交出存单账簿,发现这钱庄不仅为李崇威洗钱,其背后势力更是错综复杂,牵连甚广,绝非南阳一地可以涵盖。臣当时便心生警惕,南阳郡内藏污纳垢,恐有不轨之徒欲趁机生事。”
“今日殿下遇刺,虽看似与李崇威案无直接关联,但臣不敢掉以轻心。殿下千金之躯,尚在南阳郡内,臣唯恐那些藏在暗处的歹人会狗急跳墙,对殿下不利。”
“故而,臣才暗中加派人手,在望江楼附近布防,以策万全。只是未曾想,竟还是让歹人钻了空子,险些酿成大祸,臣万死难辞其咎!”
秦书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合情合理,既解释了派兵的缘由,又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李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目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李泓沉吟未毕,那厢被郡兵扶着的吴公公已然缓过一口气,听了秦书那番滴水不漏的解释,他眼珠急转,胸中那股求生的欲望再次压过了伤口的剧痛。他猛然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扭曲的狞笑,声音嘶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秦书!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你说那些歹人是冲着殿下来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吴公公指向窗外,语带讥讽。
“寻常的宵小之辈,哪个听到‘太子’二字不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分明是你!是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在撒弥天大谎,欲盖弥彰!”
秦书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平静地迎上吴公公怨毒的眼神。
“吴公公此言差矣。寻常宵小,自然不敢。可若……来者并非‘寻常宵小’,而是那位‘玉公子’呢?”
吴公公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瞳孔不受控制地猛缩,那惊慌失措的神情,犹如见了鬼一般!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玉……玉公子?!他怎么会知道?!
李泓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在秦书和吴公公之间逡巡。
这“玉公子”是何名号?他从未听闻。但观吴公公的神色,显然对此人忌惮至深。
吴公公到底是久历宫廷的老油条,片刻的失神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玉公子?什么玉公子张公子!秦书,你休要在这里胡乱攀扯,随便捏造个名号就想糊弄殿下,栽赃老奴!”
他梗着脖子,一副“你奈我何”的泼皮嘴脸。
秦书像是被他这副死不认账的模样激怒了,脸色一沉,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啪”地一声甩在旁边的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公公,看来不见棺材,你是不会掉泪了!”秦书声线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这是从四海钱庄抄没的账簿!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前任都尉李崇威贪墨的那十三万七千余两白银,三万一千余石粮食,存入钱庄后,又是如何被‘另一个人’悉数取走的!”
他顿了顿。
“而那个取走这笔巨款之人,账簿上留下的代号,便是——玉!公!子!”
李泓闻言,霍然起身,一把抓过那本账册,修长的手指急速翻动。
灯火下,他那张病容未褪的脸庞越发显得苍白,但眸光却愈发锐利!
账册上的笔迹清晰,一笔笔款项的流入与流出,皆有明确的记录。
果然,在李崇威存入大笔赃款之后不久,便有一位署名“玉公子”的神秘人,将这笔足以搅动南阳风云的财富,悄无声息地尽数提走!
“砰!”
李泓猛地将账册合上,重重拍在桌案!那双素来带着几分倦怠的凤目,此刻怒焰翻腾,杀机凛然!他转向面如死灰的吴公公,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吴长德!你还有何话说!?”
“给孤说清楚!这玉公子究竟是何人?!你与他究竟有何勾结,胆敢图谋构陷孤,甚至……弑君!”李泓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怒到极致。
“看在你侍奉孤多年的情分上,老实交代,孤……尚可给你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