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拉,东方总督府。
侯赛因·优福端坐在鎏金宝座上,素来冷峻如铁的面容罕见地泛起红光。
这位以城府深沉着称的总督,此刻眉宇间的喜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在他波澜壮阔的一生中,能让他如此喜形于色的事情,实在屈指可数。
厅中众将领面面相觑,他们跟随总督多年,何曾见过他这般容光焕发的模样?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让这位铁血总督如此欣喜的,并非擒获摩尼教首领的捷报,而是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他们即将挥师东进,远征那个传说中的黄金国度——大唐!
“五十年前,我们的先知就曾许诺!”侯赛因·优福缓缓起身,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谁第一个踏上唐国的土地,谁就是唐国的总督!今日,我以真主的名义重申这个誓言!”
众将领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们太清楚这个承诺的分量了。
五十年前,先知哈里发就曾以同样的承诺激励将士。那个传说中的东方帝国,可是被誉为“流淌着蜜与奶的土地”啊!
在商旅们的描述中,唐国遍地黄金,连尘土里都闪烁着财富的光芒。成为这样一个国度的总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
意味着柔软华美的丝绸锦缎!
意味着芬芳扑鼻的珍稀香料!
意味着世间一切你能想象的奢华与享受!
这样的诱惑,即便是用东方总督的职位来交换都显得吝啬。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哈里发的宝座,在这个承诺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进军大唐!征服东方!”
将领们的呐喊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胸膛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高,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站在长安城头,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
“十万先锋大军已集结完毕!庞亚德,你即刻率领真主的勇士先行出发!待我们肃清残余异教徒,便随后增援。”
侯赛因·优福满意地看着众将的反应,洪亮的声音在厅内回荡。
“遵命!”
庞亚德激动的声音发颤,这可是拔得头筹的良机!成为第一个踏上大唐领土的将领,意味着唐国总督的宝座近在咫尺。
他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整个人都因这个天大的机遇而颤抖。
其余将领则难掩失落之情,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庞亚德,心中暗叹:为何真主没有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赐予自己?
“报——东方紧急军情!”
就在侯赛因·优福高举右手,准备正式下达出发命令的刹那,一名亲卫如旋风般冲入大厅,单膝跪地呈上一份战报。
“看啊!真主保佑!我们还未出征,捷报就先到了!”侯赛因·优福得意地晃动着手中的羊皮纸卷,向众将炫耀道。
他心中暗喜,吐蕃十万大军进犯河湟,必定让唐朝焦头烂额。两国战事胶着得越久,阿拉伯帝国就越能从容部署,一举拿下安西都护府。
“哈哈哈!”
众将爆发出一阵震天大笑,整个大厅都为之震动。还有什么比出征前就收到捷报更令人振奋的呢?
“混账!”
然而接下来的变故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侯赛因·优福展开羊皮纸才瞥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
他双目圆睁如铜铃,难以置信地将战报反复细看数遍,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炸雷般震得在场将领耳膜生疼,头晕目眩。
众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一个个呆若木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
“吐蕃这群废物活在世上,简直是在糟蹋牦牛肉,浪费青稞酒!”侯赛因·优福眼中喷火,怒骂声震得大厅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四溅:“整整十万大军,居然连一个月都没撑住就全军覆没了!”
“什么?!”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原本吐蕃牵制唐朝的计划是他们出兵的关键前提。
如今吐蕃溃败,安西都护府随时可能得到增援,他们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顿时失去了最重要的战略支撑。
这个噩耗就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在场所有人都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咚!咚!咚!”
侯赛因·优福急促的脚步声在大厅内回荡。他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在继续出兵还是另作打算之间举棋不定。
众将屏息凝神,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在他们心上,每一步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哈哈哈!”
突然,侯赛因·优福停下脚步,仰天大笑,笑声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眼中精光四射,兴奋地说道:“唐军正在猛攻石堡城,一旦得手就会直取大非川,继而剑指吐蕃都城逻些。即便攻不下石堡城,吃了这样的大败仗,墀德祖赞岂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倾全国之力复仇!”
说到这里,他右手握拳狠狠一挥:“让他们打个你死我活才好!若是吐蕃支撑不住,我们大可以多支援些军械,必要时甚至可以派兵助战。这样一来,安西都护府就永远等不到援军了。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兵,岂不事半功倍?”
侯赛因·优福不愧是大食的东方总督,转瞬间便洞悉了局势的关键所在。
“妙啊!”
众将经他点拨,顿时恍然大悟,个个喜形于色,咧着嘴笑开了花。
“总督大人,那我们眼下该如何行动?”庞亚德满脸堆笑地请示道。
“眼下?”侯赛因·优福眼中寒光一闪,如同出鞘的利刃:“当然是彻底肃清异教徒!传我命令,凡不皈依真主者,格杀勿论!不分妇孺老幼!”
这道血腥的屠杀令很快传遍大食军队,随即在中亚掀起腥风血雨。
“异教徒都该下地狱!”
“杀光这些不信者!”
一队大食骑兵挥舞着弯刀,如旋风般冲向手无寸铁的平民。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他才出生三天,还不懂事啊!”
一位年轻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铁骑前拼命叩头。鲜血在她周围飞溅,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
“唰!”
回答她的是一道冷冽的刀光。婴儿娇嫩的身躯瞬间被斩为两段,那双粉嫩的小手还在无意识地挥动,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为什么?他不是异教徒啊!”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刽子手的声音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