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看到祁同伟看着自己,肖振邦这才想起来。
这位京州市的大柿长,以前可是警界的业务老大!
肖振邦紧张得直冒汗,赶紧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传唤了,可最近都没见着赵鹏翔的人影。”
“不过请领导放心,这个赵鹏翔我们一定抓到!”
肖振邦这话其实是瞎扯。
但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
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真的应验了祁同伟刚才那句话: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阻拦?
要不是这样,怎么连个明摆着的嫌疑人都没控制好进行调查呢?
所以,就算赵鹏翔之前还在大街上溜达,肖振邦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没见过。
但这都是对付上面领导的老把戏了。
反正先是一大通保证。
当然了。
这可不是给祁同伟打包票。
其实是肖振邦给那些渔民们许下的承诺。
毕竟他们都跑到柿长那儿去闹了。
总不能让柿长亲自来保证吧。
肖振邦要是聪明点,这时候就该主动替祁同伟说话。
先别管领导心里怎么想,想想老百姓需要什么。
只要把老百姓的需求满足了,领导那边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果然。
在回应了祁同伟之后,肖振邦立马就去见了那些来反映问题的渔民代表。
他表明了昌武警方的态度,说三天之内一定抓到凶手。
要是背后有人指使,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不管背后那个人是谁。
肖振邦的信誓旦旦还真管用。
渔民们想的也没那么深奥。
他们就看最后的结果。
什么结果?
就是正义得到维护,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现在正义的代表肖振邦都这么表态了,他们还缠着祁同伟干什么?
于是很快,在劝解之下,渔民们散了,这个突发事件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就算事情这么发展了。
祁同伟也没有立马离开海鲜市场。
而是继续带着领导小组进行检查。
很明显。
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京州市柿长祁同伟的工作进度。
关于夏宗海被调查的那个案子,他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
其实这也挺正常的,毕竟祁同伟现在已经不当警差了。
他是个柿长,昌武区的改造项目才是他当前的重中之重。
检查完海鲜市场后,他又建议去琼崖矿山看看。
这次的行程安排并不是临时决定的,本来就在这次视察的名单上。
虽说这个地方不是必须要去的,甚至能不能去都还不确定。
但最终还是按计划进行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原本可去可不去的地方,竟然成了祁同伟到昌武区后的第二个目的地。
这样一来,琼崖矿山这个原本不重要的地方,一下子成了他的工作重心!
坐在第三辆考斯特里的郑广天沉默了。
上车之前,他还特意跟庆成林低声说了几句。
所以现在这辆车上,几乎都是他的心腹。
“情况不太对。”
郑广天话音刚落,整辆车里的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就算他已经退休了,但在这群人当中,他依然是最有话语权的人。
区秘书长庆成林问道:“这算不算是巧合呢?”
郑广天、庆成林和肖振邦心里都有数,可韩亚却是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直到这时候,韩亚才恍然大悟,就算自己是昌武区的区长,郑广天也能让她形同虚设。
很显然,庆成林和肖振邦对郑广天是言听计从。
祁同伟一到昌武区就关注赵啸声的事情,这不明摆着是个信号嘛?
海鲜市场背后是赵鹏翔在操控,但谁不知道赵鹏翔只是赵啸声的儿子。
至于琼崖矿山,那简直就是赵啸声的摇钱树!
祁同伟刚到昌武区就盯上了赵啸声的产业,这还不够清楚吗?
当然,祁同伟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赵啸声这些年被人举报的事多了去了,几乎每年都有。
昌武区那个“地下皇帝”的称号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昌武的老百姓都知道,京州市的领导们能不知道吗?
可老百姓嘴里的八卦,到了领导耳朵里就成了烫手山芋。
特别是对祁同伟来说。
为什么呢?
中江地区隔壁的绿藤市,以前也有个响当当的人物,但后来就没影了。
那个人叫高明远,人称地下组织部长,最后被祁同伟给一锅端了。
现在又冒出个自称“地下”大佬的,这么多事凑一块儿,能不让人多想吗?
可那个地下组织部长的坟头草都老高了,“地下皇帝”又能怎么样?
“要不告诉赵啸声,让他出国躲一阵子?”
韩亚这建议确实不错。既然“昌武地下皇帝”的名号都传到祁同伟耳朵里了,那赵啸声的名字八成也在祁同伟的某个小本本上了。这时候出国避避风头是明智之举,就当去旅游了。等昌武区的改造工程搞完了,或者风头过了再回来。再说赵啸声的四儿子赵鹏超还在国外呢,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出去,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他这个“地下皇帝”怕京州市的柿长。
但赵啸声会听吗?
肯定不会。像赵啸声这样的“地下势力”,大多都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地盘。一来怕一走,生意就被竞争对手或者外来的大佬给抢了;二来他们多少都有点侥幸心理,或者说是自信。就像昌武区有句话说的:区长换得勤,可他却是铁打的皇帝。
这次虽然是京州市的柿长来了,但赵啸声在昌武区称霸这么多年,难道还是头一回碰到查他的柿长?他要是因为这个就跑了,那还配叫什么“昌武地下皇帝”,干脆叫“昌武皇帝”算了!
视察组的车缓缓驶入了琼崖矿区,早就得到消息的矿区负责人早就等着迎接了。
其实,私下里大家都在嘀咕,琼崖矿区早就不姓“国”了。大家伙都纳闷,京州市的柿长为什么要来这矿上,他究竟想捞什么好处?
那些满脑子利益算计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位领导八成是冲着钱来的。
“赵啸声手底下怎么净是些没脑子的!”
郑广天听到矿区头头私下嘀咕这话,心里猛地一咯噔,差点没忍住想把对方踹进矿坑里。祁同伟好歹也是个副省级的大管,要是缺钱,随便吱个声不就有了吗?还用得着他亲自跑一趟?当然,这钱肯定不是小数目,几百万几千万能打发?矿区头头可能觉得,这位柿长是盯上琼崖矿了!
结果还真被这位负责人给说中了。
不过,祁同伟看中的并非是琼崖矿里的那些矿石。
他看上的是那片地方!
祁同伟直言不讳:“琼崖这地界,建个物流基地再合适不过了。”
“我听说矿里的资源也快挖空了。”
“要不要考虑一下转让的事?”
什么玩意?
祁同伟真打算打琼崖矿的主意?
郑广天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很快,他浑身一激灵,大白天的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对呀!
这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这世上除了寥寥几人,谁还知道琼崖矿下面藏着什么秘密?
知道的要么是自家人,要么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这事绝对不可能!
郑广天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毕竟琼崖矿下面埋藏着太多他以前的烂事。
那些事,每一件都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这一路上,郑广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直打鼓。
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再去触碰过去的伤疤。
可郑广天没办法,硬是被祁同伟给拽来了。
要不是祁同伟年轻气盛,郑广天真以为他是故意的!
但现在追究是不是故意已经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琼崖矿绝对不能卖!
不光不能卖,就连周边的土地也不能动!
于是,郑广天赶紧站出来说道:“祁柿长,琼崖矿早就被挖得千疮百孔了。”
“要是想在这儿搞建设,还不知道得往里填多少水泥呢。”
“成本太高了。”
“再说了,这儿的地基也不适合建大型交通枢纽。”
对对对!
祁同伟一拍脑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郑老您以前可是琼崖矿的当家人!”
“我应该早点向您请教才对。”
“琼崖矿的情况,还有谁能比您这位老矿长更清楚呢!”
矿……矿长?!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已经退休的协会会长!
郑广天:“……”
娘的。
祁同伟把我的老底给查了?!
我还以为他是冲着赵啸声去的呢,原来他是奔着我来的?!
郑广天当过琼崖矿矿长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毕竟他都退休这么多年了。
当年当矿长那会儿,他还年轻得很呢。
那时候赵啸声也刚从警校出来没多久。
两个人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再说了,以前的人事档案都是纸质的。
除非是要提拔或者调查某个人,
否则谁会去翻别人的档案。
可郑广天显然已经没有再升管的机会了。
组织上自然也不会再去翻他的那些老黄历。
这样一来,
祁同伟怎么会知道郑广天当过琼崖矿矿长,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祁同伟把郑广天给查了!
一想到这儿,郑广天就觉得浑身冰凉!
他现在就像是个躲藏了好多年的坏蛋,觉得自己做过的那些坏事早被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没想到,冷不丁地,一个年轻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郑广天,你干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这话让郑广天吓得魂飞魄散,心里直打鼓。
但瞅瞅祁同伟那张脸,一点异样都没有。这让郑广天心里更加忐忑,觉得这事不简单。郑广天好歹也是个退下来的副省级干部,跟祁同伟算是平起平坐。在这个圈子里,同级之间要查对方,那可是难上加难。通常都是上级查下级。祁同伟虽然是京州市的柿长,副省级干部,但他也不能随便去动省里退休的老同志。
这就让郑广天琢磨开了,祁同伟背后肯定有高人撑着。
谁呢?高育良!
这念头一出,郑广天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要是高育良真要对付他,那他郑广天可就真的完了。高育良那是什么级别,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当书纪呢,他郑广天不过是个退了休的老头,哪儿斗得过人家?
郑广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高育良为什么偏偏要跟他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