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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不光高育良知道,连赵立春自己也清楚。

只要他离开汉东,上面肯定会彻查汉东。

但好像不光是高育良,就连赵立春自己,也相信上面查不出什么问题。

毕竟有高育良和李达康接着管,谁来查也只是个形式。

不过……

祁同伟看着高育良说:“老师,不管是当书纪还是省长,立春也就只有个推荐权罢了。”

“推荐权说到底也只是推荐罢了。”

“他压根儿就没在那个正式圈子里。”

“你怎么能觉得赵立春推荐你,你就一定能成呢?”

砰!

这话如同一记响雷,在高育良头顶炸开。

高育良在管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里其实透亮得很。

但就像那句老话,“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对一心想往上爬、想当一把手的高育良来说,他把宝都押在了赵立春的推荐上。

因为好多时候,这种推荐确实挺管用。

所以高育良自然而然地觉得,只要照着这个程序走,结果就水到渠成了。

不然的话,赵立春也不会那么大动静地搞祭祖,还像安排人事和工作那样把人聚一块儿。

可眼下被祁同伟这么一点拨,一揭穿,高育良才恍然大悟,赵立春并不能拍板决定一把手和省长的人选。就像他的祭祖,说到底只是他个人的私事。

虽说这种方式能搅动人心,进而影响人的选择。

但终究这不是正规渠道的事。

在这儿事上,它没那么铁定。

不光这样,组织上对赵立春也不是百分百放心。

在这种背景下,赵立春的推荐真的那么金贵吗?

真的能保自己高升吗?

高育良不吭声了。

因为细细琢磨这个问题,答案是否。

而且正如祁同伟所说,要是高育良自己屁股都不干净,那这个推荐不光不能帮自己更进一步,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换句话说,要是赵立春不推荐自己,组织上没准儿还会考虑自己。

毕竟像自己这样热门的人选,结果赵立春偏偏不推荐。

这就说明赵立春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

而组织上对赵立春心存疑虑,没准儿还会倾向于提拔自己,好让组织下来调查汉东的事。

“唉!”高育良长叹一声,接着说:“这只是你的臆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组织上还没明确点出赵立春的问题。”

“我跟了赵立春这么多年。”

“他有什么问题,我能不清楚?”

祁同伟心里暗笑,只说了一句:“赵瑞龙。”

赵瑞龙?!

高育良眉头一皱:“赵瑞龙怎么啦?”

“一把手的儿子经商,虽说有点敏感。”

“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查他吧。”

事实确实如此。

家属经商这事敏感,容易被揪住小辫子。

但说到底,这不是关键问题。

要是这都算问题,随便在这圈子里扒拉扒拉,谁能保证自己没点儿问题?

要是人人都清白,那工作都不用干了。

祁同伟说:“赵瑞龙只是个引子。”

“立春书纪的问题,其实不在这儿。”

“真正的毛病,在于他的发展路子,跟正确的方向南辕北辙。”

“经济当然得发展。”

“可路线也得对。”

“汉东这些年的进步,”

“都是拿牺牲换来的。”

“就像吕州,牺牲了月牙湖,换了个给赵家赚钱的美食城。”

“但这只是月牙湖的问题吗?”

“这是吕州三百万百姓的利益受损!”

“以小见大。”

“老师您细想,这三十年的改革浪潮里,立春书纪为了正绩,到底牺牲了多少?”

“汉东经济上去了,但他的路走歪了!”

“老师,到现在您还没明白吗?”

“立春书纪搞祭祖活动,”

“到底是想给谁看呢?”

“上面看到会怎么想?”

“你们赵家在汉东势力可不小!”

高育良手里的烟灰啪地掉桌上,整个人愣住了。

祁同伟那句“你们赵家在汉东”,像颗炸弹把他炸醒了!高育良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字:斗争!

上面有斗争!

祁同伟觉得,赵立春这种激进派不会得逞,就像法律纠错那样。

发展的方向正在调整。

但赵立春他们,

绝不会认错。

因为认错,就等于否定了这么多年的奋斗。

就算上面没他们的位置。

他们也不会低头,而是要放手一搏!

高育良恍然大悟!

难怪赵立春要这么大张旗鼓地祭祖,

他这是亮明立场,要跟组织对着干!

他就是要告诉组织,

汉东的局势,他赵立春说了算。

要是汉东想稳定,就不能动他赵立春。

换谁都一样,

因为整个汉东,从上到下,都是他赵立春扶持的。

除非把整个汉东大换血。

“所以老师,”

祁同伟帮他按灭了手里的烟,“我希望您能重新规划下未来的路。”

“要是当不上那个位置,您打算怎么办?”

“现在形势严峻,大厦快塌了。”

“老师,我们不能不未雨绸缪。”

高育良猛地看向他:“你这是在替谁说话?!”

祁同伟淡淡地说:“我没替谁说话。”

“在汉东,咱俩是荣辱与共的。”

“您倒了,我也好不了。”

“反过来也一样,只有您能上去,我才有机会。”

“老师,您别怪我跟立春书纪不是一条心。”

“但很明显,跟着他,我们只会越走越偏。”

“老师。”

高育良当然懂祁同伟想进步的心思。

他压根儿没想过祁同伟会打算走这一步棋,在背后给以前的头儿来这么一下子,真是太不光彩了。这样搞,很可能两边都得罪,上面防着你,下面的人也不服你。高育良有自己的底线,赵立春可以对不住他,但他绝不会在背后给赵立春使绊子。于是他皱着眉说:“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祁同伟却回答:“老师,着急的不是我,而是您。”高育良愣了一下,仔细琢磨琢磨,祁同伟这话还真有点道理。现在是他争书纪这个位子的时候,本来觉得挺有把握,可听祁同伟一分析,才发现这个机会离自己还挺远。高育良又点起一根烟,局势变幻莫测,结果没出来前,谁能知道谁是赢家呢?现在就下注,或者改弦更张,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毕竟赵书纪八月份才离职,说不定拖到九月,甚至可能年底才走。这段时间里,他要是想干什么,有的是能力去干,毕竟他还掌握着汉东的大权呢。祁同伟说:“老师,您别想太复杂了,咱们面前就这几个选择。您好好琢磨琢磨哪个更合适。”高育良看着他,让他说说看。祁同伟就摆出了上中下三条计策。

“上策是老师您离开汉东,去别的地方当管。”高育良一听就愣了,脱口而出:“这绝对不行!”他的根基在汉东,这些年提拔的人,办的事,全是为了这个位子。要是离了汉东,不就什么也没了?就算去了外地,工作也不好开展,说不定还得陷进当地的烂摊子。祁同伟知道他的顾虑,却说:“老师,离开汉东其实是您打开新天地的开始。您在汉东待太久了,从教书到现在当副省长,一直没离开过这儿。说实话,这也是上面可能不重用您的一个原因。”高育良皱着眉说:“赵书纪也没离开过汉东。”祁同伟解释说:“那是历史原因,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组织上不会再让一个本地人当书纪了。”高育良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颤:“所以你当年积极申请调到东山市,就是为了...”

祁同伟点了点头,没否认:“确实有一部分原因。”

“不过事实就是这样。”

“形势摆在那儿。”

“我不得不做选择。”

“再说当年在汉东时,我遇到的阻力太大了。”

“外面的世界更适合我。”

高育良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是这样。

祁同伟以前走的是业务路子。

他的业务能力很强。

就算离了汉东,去哪儿都能吃得开。

事实也确实如此。

祁同伟这些年一路顺风,进步速度让人惊叹。

从某种意义上讲,祁同伟对局势和组织的意图非常敏感。

这也是为什么高育良拿不定主意时总想找他聊聊的原因。

“那中等方案呢?”很明显,祁同伟的话虽然有理,但高育良还是舍不得他多年来在汉东地区打下的基础。这也反映了高育良的性格。他原本只是个教书先生,如果不是梁群峰从汉东大学提拔他,他可能还在讲台上过着平淡而知足的日子。

就像他热衷于研究明朝历史一样,教书其实也挺好的,只是正治舞台对他来说更加宽广、自由。

但高育良这种半路出家的人,根基不稳,一直在做组织思想工作。他只求安稳,不想找麻烦,也缺乏改变现状的勇气。

祁同伟瞟了高育良一眼说:“中等方案就是我刚才提的那个。”

“把立春书纪的问题反映给组织。”

中等方案的意思就是要暗中给赵立春使绊子。

当然,这不一定非得准备材料去举报。

所谓的反映,其实就是向组织表明立场,让组织知道高育良和赵立春不是一路人。

方法有很多,但祁同伟一看高育良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选择这条路。

果然,高育良摇了摇头问:“那最差的方案呢?”

祁同伟叹了口气说:“最差的方案就是束手无策,等着被收拾。”

高育良苦笑了一下:“不至于这么悲观吧。”

人都有侥幸心理,不管是什么身份。

即便是那些冒着巨大风险去干大事的人,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去做的。

成功了就能名垂千古,失败了就一无所有。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

所以即便是当上了副省长,即便是听了祁同伟这么多分析,高育良还是觉得局势不会那么糟糕。

他始终认为,组织对赵立春书纪的态度更像是一种考验。

就像进京赶考一样,重要的不是进京,也不是赶路,而是那个“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