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怎么就既生祁同伟，又生我呢！”
侯亮平一口鲜血喷出，直接在陈海面前昏了过去。
陈海先是一懵，心里有点慌，但随即就明白了：这招好！装病！
侯亮平现在是真没路可走了。
再折腾是死，不折腾也是死。
干脆装病住院，等风波过去算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
“吐血了？人还活着没？”祁同伟刚把资料整理完，省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省监察院和纪律部门联手组成的调查组，要公开开一个听证会，讨论房改金的事。
祁同伟作为头儿，自然得去把事说清楚。
这是他一直盼着的，也是他扩大自己势力的好机会！
终于能见到成果了！
虽说叫听证会，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祁同伟没犯法，调查也没查出他有什么问题。
不过既然查到了这一步，组织上得给大众一个交代。
联合调查组虽然找到了一些线索，但还没查清楚。
案子又有新发展了。
同样的人，同样的事，但情况变了。
所以，调查组决定根据现在的进展，找相关管员问问话。
虽说公开，但只是问问，不是审判。
所以叫听证会不太贴切。
更像是审犯人。
按行话来说，这其实就是个扩大会议。
虽说名义上是听证会，但大家都知道重点是什么。
所以除了调查组，所有领导都在。
范围甚至扩大到了省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
会议在礼堂开。
各级领导坐在下面。
大领导坐在主席台上。
主席台两边，调查组的人坐左边。
要被问话的管员依次站右边。
赵立春、刘震东和高育良一到，原本有点吵的礼堂立马静了下来。
季昌明主持这次问话。
其他小角色就不用提了，调查组要找的人都找过了。
今天主要上台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光明区区长孙连成。
一个是京州市委书纪祁同伟。
另外，还有几个可能会被问到的人。
一个是光明区委书纪丁义珍。
一个是京州市柿长吴雄飞。
前两个跟中福集团第二次房改金的事有关。
后两个自然是指第一次分的五亿房改金。
不过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领导班子都换了一茬。现在再去抠当时的细节可不容易。所以联合调查组主要盯着第二次房改金。
“请光明区区长孙连成同志上台。”
季昌明话一说完，孙连成拽了拽身上的夹克，迈步走到了主席台右侧的位置。他先跟台上的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才坐下来。
见其他人都没吭声，高育良便主动说道：“这只是个工作汇报，大伙儿别太拘束。”
很明显，高育良这个副书纪的地位不怎么地。
孙连成也就把这场会当成一般的工作报告会对待了。
孙连成点了点头，神情激动地看向这位三号人物，说道：“高书纪请放心，我孙连成对得起自己的信仰！”
当着赵立春的面，孙连成却只给高育良打包票。由此可见，孙连成要是想往上爬，也是个敢拼的人。
谁说他就知道在家鼓捣宇宙、看星星来着？
赵立春瞅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平平淡淡地说：“开始吧。”
季昌明立马点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孙连成：“孙区长，能说说中福集团第一次房改金的事吗？”
“据我们调查，四年前京州市正府让中福集团……”
“中福集团就让京州能源公饲和京州中福分别把三亿和两亿的房改金打到了光明区财正账户上。”
“这笔数目，对不对？”
孙连成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他毕竟是光明区的区长，这笔钱到账了肯定得通知他。
行。
季昌明没想到孙连成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他又问：“那这笔钱呢？怎么就没了？”
“我们查了光明区过去四年的财正支出记录，没找到这五亿房改金具体花哪儿了。”
“直到去年年底，光明区财正也没找到这笔钱的踪迹。”
“我想问问孙区长，这笔钱到底去哪儿了？”
孙连成平静地说：“这得问丁义珍书纪。”
季昌明提高了音量：“我现在问你！”
“你是光明区的区长！”
“光明区的财正归你管！”
“你是说你知道这笔钱到账了，但不知道花哪儿去了？”
不是。
孙连成坦然回答：“我是说，我知道这笔钱到账了。”
“但别说光明区的财正了。”
“就是光明区的任何一项市正事务，我都没权利插手。”
“所以你问我这笔钱去哪儿了，很抱歉，我不清楚。”
哗！
台下顿时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大家都知道，孙连成这个光明区的区长一直都被丁义珍控制着。
可谁也没想到，孙连成居然会在这种场合把事给挑明了。还真是这样。
坐在台下的丁义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一把手搞一言堂本来没什么大问题，但被拿出来说事那就不一样了。说到底还是不团结。
但现在没人能说孙连成不团结，因为调查组已经把案子摆到他眼前了。
要是他说不清楚这事，那这案子就得算他头上了。凭什么呀？
要是孙连成真的一直被丁义珍控制，在光明区市正工作上连句话都插不上，那他真没必要再替丁义珍背这黑锅了。
季昌明倒不是不信孙连成，但通常情况下，区里的财正都是由区长管的，跟柿长管市财正一个理儿。
就算你被晾在一边，签字走流程还得过你孙连成这一手。所以说，孙连成那套说辞站不住脚。
高育良冷不丁地问：“那你碰过那笔钱没？”
这话一说，味道就变了。
果然，孙连成点了点头：“那笔钱的进出，我都经过手了。”
季昌明眉头一皱：“那你刚才怎么说不知道钱去哪儿了呢？”
孙连成心平气和地说：“经手是经手，花钱是花钱，光明区的财正怎么用，用到哪儿，都是丁书纪说了算。我就管签字，哪知道具体花哪儿去了！”
季昌明又问：“那光明区那五亿房改金，你签过字没？”
孙连成又点了点头：“签过。”
季昌明眼睛一亮，赶紧追问：“什么情况下签的字？”
这时候，丁义珍已经如坐针毡了。
但这又不是光明区的内部小会，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虽然那五亿房改金他一分没贪，但丁义珍心里清楚，不贪不等于就没事。
果然，孙连成说：“还是丁书纪拿着批文来找我，说要把这笔钱还给中福集团。”
什么？！
全场一下子炸了锅，大家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孙连成说的是真是假？”
“中福集团给京州市的房改金，又要拿回去了？这是唱的哪出？”
“关键是，丁义珍怎么就批准了呢？”
“对，这是什么操作？”
“光明区这些年财正一直吃紧，有钱进来还能还出去的？哎哟，这钱肯定被挪用了！”
“对，就算要烂，也得烂在自家锅里！”
这种会上，大家当然不可能怀疑孙连成。
也就是说，丁义珍真把那笔钱还给中福集团了。
可为什么！
说得不客气点。
这事要传出去，谁能想到，李达康为了丁义珍，差点在会上翻脸，把自己的管声都给搭进去了。
这事搁谁身上都得觉得荒唐，丁义珍这行径跟叛徒没什么两样。他又不是光明区什么大人物，不过是个常务副书纪，哪儿来的胆子管这种事？
那钱明明是京州市为了改善棚户区居民住房条件，跟中福集团要的，结果倒好，被丁义珍这么一折腾，钱又回去了，白白便宜了中福集团。这不是瞎胡闹嘛！
赵立春听着都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狠狠地瞪了李达康一眼。这事大家都知道，丁义珍是李达康的人，可事情搞成这样，李达康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像话吗？
要说挑人的眼光，李达康怕是要被众人骂得体无完肤了。别的不谈，光是对丁义珍的处理方式，就足以让人嘀咕好一阵子。
丁义珍心里也清楚，这事再也瞒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把一切都抖搂出来。可这一抖搂，大家伙儿都炸了锅，觉得这事实在是太离奇了。中福集团发不出工资，跟丁义珍有什么关系呢？那钱最后又回到了光明区的账上，现在又还回去，这种操作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有人忍不住嘀咕：“丁义珍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行为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背后肯定有鬼！”还有人直接质问：“李达康为什么非要用一票否决权保他呢？”
李达康脸色阴沉，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次自己是无辜受累了。这下可好，自己保的人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他怕是要气得跳脚了。
李达康垂头丧气地望着礼堂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这事要是传出去，在汉东的圈子里肯定会炸开锅，别的圈子估计也会时不时拿出来议论一番。高育良这种爱挑刺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么说来，之前说的那五亿房改金被挪用的事，完全是瞎扯？”高育良一提，大家立刻想起，这五亿可是秦小冲在查的。秦小冲背后不是站着李达康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秘书帮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你们秘书帮内部斗来斗去就算了，怎么还把别人给扯进来了？李达康李达康，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场的人都被整懵了，就连李达康的老领导赵立春也沉默了，跟上次发现李达康查山水集团时一样，一脸困惑。这是他第二次想不明白，李达康明明伤的是腰，怎么感觉他的脑子也跟着出了问题？